郁琬窘。mzjgyny.com 尹湘湘接过郁琬的帕子囫囵替自己擦了衣服上的酒水,抬头仔细打量这个弱不禁风的女孩子。 只见郁琬白皙的瓜子脸,眉目清雅,颜若朝华,一袭碧霞罗,端的一个香草美人。 尹湘湘道:“郁姑娘何许人也?因何被那群狗三六四的人欺负?” “奴家南乾人氏,父母俱亡,要到山圻投亲,奈何亲戚已经举家迁往京都,路途遥遥,奴家囊中空空,想着于酒楼唱曲赚取盘缠,不料竟被恶人欺辱……”郁琬说着,泪眼汪汪,一副楚楚可怜模样。 尹湘湘顿时生出保护之欲。 她道:“此去京都盘缠不菲,靠你唱曲要攒到何年何月?不如我赞助你旅费,你立马动身吧。” 郁琬却摇头:“奴家孤身一人,流落异乡,今夜已遇歹徒居心叵测,若去京城,路途遥遥,还不知会有何风险。所以奴家不去了,小姐一看便是出身富贵之人,又古道热肠,能否收留奴家到府上为奴为婢,一来可以让奴家有个容身之所,二来奴家好报答小姐搭救之恩。” 郁琬一双美目期期艾艾看着尹湘湘,令尹湘湘无法拒绝。 “到我府上为奴为婢,你可想好了?”尹湘湘问。 郁琬点头:“绝无二心。” 于是尹湘湘爽快答应:“好,不过,今夜你先陪我畅快淋漓喝上几杯先。” 郁琬道:“既然奴家从今往后是尹小姐的奴婢,自不敢与小姐平起平坐,更遑论同桌喝酒吃菜?” 尹湘湘道:“今夜之前,你尚未签署卖身契,还不算我尹湘湘的奴婢,我以礼相待,你也大不必拘束。” 郁琬方才坐了,与尹湘湘对饮。 尹逵抵达醉仙馆时,恰听到包间里传出女子旖旎委婉的唱曲声,心想这尹湘湘倒是玩得开,问韩玉莲道:“大小姐点了曲娘来唱曲?” “非也非也!”韩玉莲一条八卦的舌头将尹湘湘收留郁琬到尹府做丫头的事情噼里啪啦向尹逵汇报了个大概,尹逵蹙眉进了包间,心里暗暗不爽。 这湘湘怎么随便收留来路不明的女子进尹府呢? 尹家是有钱,可不是善堂啊! 一进包间,见了郁琬,尹逵不悦的情绪立马烟消云散。 那女孩子十三四岁,生得妍姿俏丽,一把琵琶在手,束手纤纤,曲儿悠扬,整个人散发淡淡灵气,令人一看就生怜爱之意。 尹逵蓦地理解尹湘湘。 尹湘湘豪气,性情有若男子,对这样一个女孩子伸出援助之手,实在是情理中事,便也打消了心中疑虑,不再阻挠尹湘湘的善举。 当夜,从醉仙馆出来,郁琬便跟随尹湘湘回了尹府。 次日,尹逵拿了张卖身契让郁琬摁了手印,于是郁琬变成了尹湘湘身边的贴身丫鬟。 韩玉莲性情五大三粗,郁琬却细腻温柔,深得尹湘湘欢心。 又是半道上带回家来的,不似韩玉莲自小养在尹家,尹湘湘对郁琬更多了份礼遇,令郁琬分外感激,越发忠心。 过了晌午,尹逵来找尹湘湘,道:“娄雪桉的伤势并不严重,昨夜在药铺包扎好,今日已苏醒,不知表妹要如何处置他。” 娄雪桉又不是尹府的下人,还能怎么处置? 自己打伤了人,负责赔偿医药费,将人看好,这是情理中事。只是,尹湘湘与陆景胜之间尚有些误会需要娄雪桉去解开。 虽然尹湘湘不在乎陆景胜如何看待自己,但是她不喜欢被冤枉。她也有许多疑团要向娄雪桉询问清楚,于是尹湘湘同尹逵道:“把娄雪桉带到府上来见我。” 尹逵最快的速度将娄雪桉带到尹湘湘面前。 娄雪桉一见尹湘湘身旁站着一个桃花玉面、肤白如新剥鲜菱的女孩子,分明是昨夜醉仙馆中马英才、周明市一行调戏的少女,想起尹湘湘昨夜将马英才踢飞,不由心虚,两腿一软便跪在地上。 娄雪桉颤声求饶:“尹大小姐,不干我的事啊,这女孩子是被马英才点了曲的,谁知道他们听了小曲又要调戏人家,我只是个跟班玩乐的,我对她没有歹意,你就饶了我吧。” 瞧娄雪桉这点出息! “你是有家有室的人,那苏简简在山圻也是才名远播,委身与你实属下嫁,你为何自降身价,与那些纨绔子弟厮混?” 尹湘湘的质问带点朋友间攀谈的意味,竟让娄雪桉一时无言以对。 尹湘湘叹口气摇摇头道:“不过本大小姐今天找你来不是为了此事。” 娄雪桉擦擦汗,惶恐道:“那大小姐找我来还有什么事?” “你在陆景胜跟前撒了谎,总该替我去澄清吧?这就叫解铃还须系铃人。”尹湘湘开门见山。 娄雪桉拼命点头:“应该的应该的。” 尹湘湘的彪悍拳头娄雪桉是亲身见识过的,为了避免再受不必要的皮肉之苦,还是识相点,该认的认,该受的受,省得届时尹湘湘恼了,自己落得个敬酒不吃吃罚酒的下场。 尹湘湘盯着娄雪桉看了一会儿,眯起眼睛,道:“娄雪桉,其实能让苏简简那样的千金小姐嫁给你,你也并非什么十恶不赦之徒,你身上也总有可取之处吧?比如你不要那十万两黄金,当真是因为我出尔反尔食了言吗?” 娄雪桉一颤,尹湘湘的话问到了他的心坎儿里,不由他眼眶一热,几乎有眼泪要流出来。 尹湘湘此刻脸上充满了真诚,没有丝毫瞧不起他的意思,也没有丝毫成见,就是一个窥见了他内心真善美的一个仙女儿,就像最初的苏简简。 爱情之初,娄雪桉是美好的,苏简简是幸福的。 这时这刻,娄雪桉喉咙里卡了个鸡蛋般,胀痛干涩。 韩玉莲厉声催促道:“娄雪桉,你蘑菇个啥?我家大小姐问你话呢!你是哑巴了吗?” 尹湘湘摆摆手,示意韩玉莲噤声,道:“我想到了陆景胜跟前,娄雪桉自然知道自己该怎么说的。” 娄雪桉对尹湘湘充满了感激之情,他只是向着尹湘湘磕了个头,起身离去。 韩玉莲要去追他:“大小姐,不能让他这么跑了。” “他是要去找陆景胜!” 众人看向尹湘湘,她一脸沉着镇定,仿佛一切都在她掌握之中一样。 郁琬看尹湘湘更是充满了崇拜与欣赏。 第025章 宣战 陆景胜一觉醒来头痛欲裂。 黄羽墨捧着醒酒汤跪在床前。 陆景胜打了个酒嗝:“早啊!” 黄羽墨汗:“少爷,太阳都晒屁股了……” 陆景胜窘:“你个奴才,本少爷是堂堂山圻第一才子你就不能措辞文雅些?比如日上三竿……” 黄羽墨噘嘴道:“奴才没心情咬文爵字。” 陆景胜:“……” “少爷你昨夜酩酊大醉,太太命人给少爷您准备了醒酒汤,可是少爷只进不出,除了呕吐,压根儿吃不下任何东西,于是太太恼了,就罚奴才捧着醒酒汤跪在少爷床前跪了一夜,呜呜……” 羽墨的委屈足以令六月飞雪。 富太太们都是一个德性,从来舍不得惩罚少爷,只会让小厮替罪。 不亲身经历惩罚,怎么可能长记性呢? 所以,黄羽墨预感,从今往后,陆景胜一定会常常宿醉的。 陆景胜轻描淡写:“还有这事?” 黄羽墨吐血,好你个大少爷! “少爷是不相信太太会如此做吗?少爷不信可以去问太太,她真的罚羽墨跪了一夜……” “本少爷是不相信本少爷的酒量会那么差,昨晚才喝几杯就酩酊大醉了?就你这奴才的嘴会危言耸听!本大少爷还从来没有宿醉过。” 黄羽墨:“……” 是你从来没喝过,好吗? 陆景胜欲起身:“好了,别跪在我跟前碍眼了,既然太阳都晒屁股了,本少爷也该起床了。” 黄羽墨喊住他:“少爷,太太说了,您不喝完醒酒汤,奴才就不能从地上起来,奴才一直跪着事小,没人伺候少爷,那后果可就严重了。” 陆景胜:“……” 陆景胜灌完一大盆醒酒汤的时候,心里憋屈,拿折扇在羽墨头上足足敲了八百下。 还有奴才这样要挟主子的吗? 还有人酒醒了,还被逼着喝醒酒汤的吗? 黄羽墨道:“少爷,你别再拿奴才出气了,少爷有气去找娄雪桉撒去。” 陆景胜汗:“你个狗奴才,你故意拿话将我,是不是?你以为我不敢去找娄雪桉是不是?” “少爷,你不用去找娄雪桉,娄雪桉自己送上门来了。”黄羽墨抱住头,在陆景胜的折扇下哀嚎连连。 陆景胜蓦地停住手,娄雪桉来了? ※ 娄雪桉就在陆府大门口,陆太太派人怎么轰都轰他不走,非要见陆景胜不可。 “陆景胜又不是个女的,要养在深闺,怕见了男子污了名声!”娄雪桉不忿,“陆景胜难道是瓷器,被人见一见就会碎?” 陆太太斯文人,只能败给无赖。 待陆景胜跟随娄雪桉离开陆府,就立即派了家院一路尾随,暗中保护。 毕竟儿子暗恋了人家娘子,搞得整个山圻城风言风语的,所以保不准娄雪桉忍无可忍要揍陆景胜一顿。 陆景胜与娄雪桉约在了落桐桥上。 初春的河水刚刚破冰,落桐桥上寒风凛冽。 陆景胜道:“也好,从今往后你不要再为了我在家中为难简简了,我们两个男人之间的官司我们两个男人自己解决,不要牵累女人。” 娄雪桉却道:“今日我来找你,不是为了苏简简,而是为了尹湘湘。” 陆景胜蹙眉。 娄雪桉道:“一万两黄金的事情,我之前欺骗了你,不是尹湘湘不肯兑现一万两黄金的承诺,我迁怒了简简,而是我自己心甘情愿不要的,我是真爱简简。” 陆景胜呵呵哒,怎么可能相信? “尹湘湘这回又用多少钱哄骗你为她做说客澄清?” 娄雪桉却不辩解,只是道:“事实就是如此,信不信由你。我对简简是真爱,不应该被金钱污了本质,我娶她心甘情愿,不受任何人威逼利诱。” “如若你说的都是真的,那为何娶到了又不珍惜?” 娄雪桉和苏简简如今的婚姻状况,也怨不得陆景胜不信娄雪桉的话。 “相爱容易相守难,这不是人之常情吗?”娄雪桉反问陆景胜。 落桐桥边,黄羽墨不由惊诧,娄雪桉怎么还不和他家大少爷动手呢?难道他能忍得了全山圻城的人戳着他的脊梁骨指指点点。大少爷给他扣的绿帽子可不小。 更令黄羽墨讶异的是,动手的不但不是娄雪桉反倒是陆景胜。 只见陆景胜揪住娄雪桉的衣领,疾言厉色道:“娄雪桉,现在我郑重向你宣布,我要将简简从你手中抢过来,既然你做不了护花使者,就由我来做!” 不是警告,而是直接宣战。 抢别人老婆,还抢得如此理直气壮。黄羽墨凌乱。 同样凌乱的是娄雪桉。 堂堂山圻第一才子是疯了吗?他这是要抛弃才名声誉全不顾了吗? 陆景胜大步流星冲下落桐桥,整张脸兴奋得通红。 黄羽墨迎上前,小心翼翼道:“大少爷你这是怎么了?” “受刺激了!”陆景胜言简意赅,黄羽墨窘。 陆景胜心里也是一万只草泥马呼啸奔驰。 自己的确是受刺激了,居然向娄雪桉宣战,都是尹湘湘那个死丫头使的激将法。 好吧,尹湘湘,你成功了! 你可以为了你的爱不顾廉耻,我也可以! 黄羽墨摸着自己脑袋苦大仇深:他家大少爷一定是酒还没醒。 ※ 马英才出了大狱,结集了过去吆五喝六的一群纨绔子弟,并着周明市等人在山圻城内很是逍遥快活,不是聚众闹事,就是调戏良家妇女。 韩玉莲风风火火走到尹湘湘跟前来:“大小姐,你听说了吗?” “听说什么?”尹湘湘不解。 “山圻城出人命了。”韩玉莲一脸惊骇。 尹湘湘却是面不改色,她是医生,见过太多生老病死。 但是韩玉莲口中这条人命却是非比寻常,一个少女被马英才等人轻薄后,投河自尽了。 “岂有此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