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林惊鸿因为摔断了腿,走路上又哭闹了好一阵,任凭林景怎么哄他都没有用,扯着嗓子哀嚎,说自己的腿好痛,以后要成小瘸子了,成了小瘸子就更没人喜欢了。还没回到家就累到睡着了。 醒来时,断腿都被固定好了,连衣服也换了身gān净的。 大哥也没再责骂他半句,反而还一反常态地摸了摸他的头,嘱咐他好好养伤,其他的事等伤好再说。 后来过了很久,林惊鸿才听家中的门客说起,说林剑山庄的后山禁地,除了历任家主之外,不允许任何人进去,否则按家规是要打五十戒尺,再跪祠堂的。 还说,林景当夜把所有的错都揽在了自己身上,代替林惊鸿跪了一夜祠堂。 因为是两个人都闯禁地了,所以林景受了一百戒尺,把林惊鸿的那一份也揽过去了。 那些戒尺其实就是乌黑的木板,很长一条,竖起来的话足有七、八岁的孩童高,上面刻满了林家的家规。 一般都是由好几个人同时打在受刑人的胳膊,后背,后腰,还有臀腿,以及胸膛和小腹。 也就是说,除了不打头脸之外,其余部位都得打一遍才行。 而且是不准受刑人哭闹的,否则就得重头打过。 听那些门生说,林景当时全程没有一声哀嚎,很沉闷地受完了。 小小的孩子就如此的坚qiáng隐忍,以后长大了,定然不会差到哪去。 可第二天下人奉命去祠堂里打扫时,发现那蒲团上都是血。 但林景什么都没说,跪了一夜之后,第二日天不亮,沈清源就过来接人,说是山下有个道观,请道宗的弟子过去做场法事,路遇林剑山庄,就把林景也带去了。 就这样,林景被带走了,后来听说林景因为身上疼,做法事时,不甚专注,手里没拿住法杖,又被沈清源拎到一旁,狠狠训斥了一顿。 回山就关了林景禁闭,关了他足足半月,每日都是焚香诵经,抄写经幡,不可有丝毫怠慢。 等林惊鸿腿好之后,再看见林景时,就见二哥整个人瘦了好大一圈。 而林景只是在事后,微笑着宽慰他说,没有关系。 类似的事情还发生过很多,可二哥从来都没有说过他痛。 小景却会喊疼,这点和二哥很不一样。 二哥也从来没像小景这样,对他如此冷淡疏远。 林惊鸿无意将对罗素玄的怨恨迁怒于小景,也不想再多提罗素玄这个人。 跪在小景面前,蠕动了几下嘴唇,想喊一声二哥。 可话还未出口,小景便道:“我不是你二哥,你不要瞎喊。” 然后就把头扭过去了,没再看林惊鸿一眼。 就好像林惊鸿是一个陌生人,小景连话都懒得同他说了。 如此的冷漠疏远,如此的不近人情。 林惊鸿懵了好长时间,就这么僵硬地跪在小景面前。 直到身后传来林墨白的声音。 “惊鸿!你这是在做什么?” “大哥?” 林惊鸿才一抬头,手臂就被人攥住,不由分说就把他从地上拉了起来。 林墨白先是瞥了一眼,端坐在桌前的小景,见他并没有看过来,无动于衷的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忍不住蹙紧眉头道:“惊鸿,你这是在做什么?林家的颜面,还要不要了?” “大哥,他是……” “他是常轩,并不是你二哥,你认错了。” 即便小景就是林景,林景就是小景,可已经隔了足足七年的光景,早就物是人非了。 而且,小景现在只认自己是常轩,并不认自己是林景。 林惊鸿身为林剑山庄的少主,跪他一母同胞的二哥林景可以,但绝对不能跪南阳常家的庶子常轩。 否则传扬出去,林家的颜面要置于何地? 林墨白深呼口气,qiáng忍着怒意,同小景道:“常公子,舍弟已经跪下同你道歉了,你还想如何?他并没有伤害你,伤你的那个人是我,请你不要迁怒于舍弟。” 小景这才像是看见有人来了一样,转过头来,很纳闷地说:“我没有让他跪下道歉,是他自己突然就跪下的,关我什么事?” “大哥,不关小……不,不管常公子的事,是我自己要跪下的,不关他的事。” 林惊鸿忙道,生怕两个哥哥因为他再发生争执。 原本二哥现在就失去记忆,又被罗素玄欺骗,产生了许多误会,对他们颇有敌意。 万万不能再因为这点事情,再度争执起来了。 林惊鸿赶紧道:“大哥,是我的错,是我没有考虑周到,不关常公子的事!大哥,我饿了,吃饭吧,好不好?大哥!” 林墨白终究未再说什么,正要拉着林惊鸿落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