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卿晓惊诧地问:“在哪里发现尸体的?那尸体是谁?” 暮雪神秘道:“就在咱们针工局西边的草丛里。跟盈盈一样,一张脸腐烂得无从辨认,不知道是谁。不过我听说,那尸体是姑娘,穿着跟咱们一样的衣裳。” “面容也被毁了?是咱们绣房的人?”兰卿晓心头一震,今日这桩命案跟前一桩命案有关联吗? “面容被毁?不是腐烂的吗?”叶落音诧异地问。 “哦,我只是瞎说的。”兰卿晓赶忙解释,取来萧太妃的新衣,仔细地察看着。 “好吓人,又死了一个人。”拂衣双手抱胸,吓得发抖,“暮雪,落音,夜里你们一定要陪我去茅房啊,我害怕。” “你别去茅房不就行了?”叶落音打趣道。 兰卿晓忽然想到,那么这刚发生的命案,还是由燕王彻查吗? 这时,莫姑姑急匆匆地走过来问道:“今日你们可有看见静香?” 叶落音、暮雪等人摇头,兰卿晓想了想道:“早上起来后就没看见她。” 莫姑姑又去问其他人,得到的答案是一样的,没人见过静香。 跟静香同住的人说,昨夜静香很早就歇着了,半夜她有没有出去,没人知道。 莫姑姑匆匆离去,叶落音大胆地猜测:“静香不见了,会不会是她……” 拂衣知道她想说什么,惊恐地瑟缩着,“你别吓我!” “今日发现的那具女尸,很有可能是静香。”暮雪凝眸。 “别想太多,静香一定会没事的。”虽然这样说,但兰卿晓的预感很糟糕,静香遇害了。 其他人也在揣测,绣房里议论如cháo,人人自危。 一个太监小跑着过来,气喘吁吁道:“卿卿,金公公传唤,你速速跟我来。” 兰卿晓解释道:“我要赶绣活,萧太妃的新衣……” “哎哟,姑奶奶,快走吧。苏姑姑会安排别的绣娘来绣。”那太监着急道。 “好吧。”兰卿晓安抚叶落音等人不要担心,尔后匆匆走了。 这一路,她想不明白,金公公找她有什么事呢? 赶到一座无人居住的宫室,她看见六个侍卫、六个太监在毒辣的日头底下站着,晒得汗水淋漓。 金公公在宫室前焦躁地走来走去,看见她来了,立马道:“卿卿,速速进去。” 她不解地问:“里面是什么人?” 他懒得解释,不停地挥手示意。 兰卿晓正要进去,突然有一人没头没脑地冲出来,险些撞到她。她敏捷地避开,那人冲到前面,屈身呕出一大口秽物。 她立即别开脸,原来是流风,不过他为什么吐成这样? 金公公催促道:“还不快进去?” 她连忙走进宫室,里面很宽敞,空dàngdàng的,只有中央放着一张长案,案上躺着一人。 西边有窗,因此宫室半明半暗,好似yīn阳jiāo界之地,魑魅魍魉横行,yīn凉森然。 一个中年男子站在长案前察看那个躺着的尸体,神色专注。另一边,燕南铮长身玉立,聚jīng会神地看那男子验尸,不动声色。 兰卿晓默默地想,叫她来做什么? 他转头看来,将手里的册子递给她,“速速记录。” 她接过册子,恨恨地磨牙:她是绣娘,不是他的侍从! 要记录验尸结果,流风不会吗? 不过,看流风那呕吐的怂样儿,想必是对着尸体翻江倒海,根本记不了。 仵作一边察看一边说着,她飞快地写着,字迹要多潦草有多潦草,才不管燕王是不是看得懂。 不过,她觉得燕王清贵、冰雪般的气质不符合这简陋宫室的格调,衬得这宫室更是暗淡无光。 仵作检查得相当仔细,不说话的时候,兰卿晓瞄一眼那具尸体。 那尸体的确穿着绣娘的衣裳,身上肌肤完好,有斑块,那张脸不知被什么东西腐蚀得坑洼不平,血肉可见,惨不忍睹,十分骇人,根本辨认不出容貌。 她一阵反胃,立马移开目光。难怪流风受不住冲出去,到现在也不敢进来。 燕南铮察觉到她的异样,却没想到她忍住了,心里略略惊奇。 很少有姑娘有这胆量,她比流风qiáng多了。 不多时,仵作验尸完毕,道:“殿下,小的仔细查验过,死者的年纪在二十到二十五岁之间,身上没有伤痕,找不到致命伤在何处。死者应该是死于昨夜子时到丑时之间。” “死者的脸被毁,是致命伤吗?”燕南铮眸色微沉。 “死者被人杀死后再被毁容,不是死因。” “死者被毁容,什么药物可以造成这样的情形?” “绿矾油。两位死者应该是在被杀死后,泼了绿矾油。” “跟本王想的一样。死者盈盈也找不到致命伤,这两位死者的情况很相似吗?” “虽然找不到致命伤,不过小的可以肯定,这两位死者的情况大致相同。” “把这女尸抬到存墨阁,好好保存。”燕南铮吩咐道。 仵作应了,去外面喊来侍卫。 燕南铮流水般清凉的目光流淌在她面上,“金公公说绣房的静香失踪了,你记得她身上有什么容易辨认的胎记吗?” 兰卿晓想了想,道:“两日前,静香不小心跌倒,膝盖蹭破了一小块皮,应该还没复原。” 仵作闻言,检查女尸的膝盖,果然,这女尸是静香。 她悲伤地叹气,虽然她和静香的jiāo情不是很好,但绣房大多数人都针对她,看她不顺眼,静香是难得的一个不针对她,对她还算友好的。昨日还活生生的人,今日就静静地躺在那里,不会笑,不会哭,不会说话,永远地离开人世,还被毁了容…… 生离死别,最是让人感伤。 那个凶手太可恶了! 燕南铮记得那日问过静香几个问题,没想到她也变成这锦绣皇宫的孤魂野鬼。 来到外面,他问兰卿晓:“这几日静香有什么不同寻常的地方吗?” 兰卿晓知道他想知道什么,凝眸回忆,“这几日静香和往常一样,在绣房赶绣活,没什么不妥……盈盈慡朗,静香倒是文静些,话不多,她们俩一直在一块儿,不太和其他人来往。不过平日里她们会和暮雪、奴婢说几句话。其他的没什么了。” “若你想到什么,告知本王。”燕南铮快步前行,步履如风。 “流风,走。”她立即跟上,喊了一声。 流风呕得天翻地覆,虚弱地跑着追去。 兰卿晓快步疾行,忽然想起来,“对了,殿下,奴婢想起来,昨日吃过午膳,静香出去了一趟,许久才回来。不过,奴婢不知她去了哪里。” 燕南铮道:“这次凶手没有给静香换上太监的衣袍,你有什么想法?” 她琢磨道:“或许是凶手来不及给静香换衣,或许是凶手根本不想换,让人容易地查到死者的身份。” 流风不屑道:“你这都是猜测,做不得准。” 兰卿晓不想跟他争辩,làng费口舌。 燕南铮没说什么,心里颇为赞赏她的头脑。 金公公鞍前马后地伺候着,燕南铮传唤了与静香相熟的几个绣娘,兰卿晓记录案情。 循例问话后,燕南铮回存墨阁,她把册子jiāo给流风,打算回去继续赶绣活,却听燕王淡漠道:“跟本王去存墨阁。” “天色不早了,奴婢还有绣活……” 她不想整日对着一座冒着寒气的冰山,一点儿也不凉快。 燕南铮冰凌般的目光落在她面上,“在本王办案期间,你要随时随地伺候笔墨,伺候本王。” 嘎? 兰卿晓错愕地愣住,不知应该笑还是应该哭,他是不是太看得起她了? 需要她伺候,为什么还摆出一张生人勿近、高冷禁欲的臭脸给她看? 第061章 本王不让你沐浴更衣吗? “殿下,小的觉得吧,两位死者生前是好友,时常在一块儿,死法又这么相似,必定是连环凶杀案,是同一个凶手所为。”流风一边吃一边唾沫横飞地说道,“一定是她们得罪了什么人,是仇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