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赵补之拦下了,说那位公子性喜清静,不许任何人探望。newtianxi.com 性格暴躁的老爷子仗着自已灵巧的老身板就跳上了小桥,被赵补之一不小心给踢了下去。 后果便是,赵老爷子落水了----活该。所有跟去的奴仆,以纵主之名一律杖责二十---大人的惩罚。随风自觉的负荆请罪,居然平安无事。 这事使得赵府所有人都明白了几件事:第一,这府中老爷最大。第二,少爷在的话否定第一条。次日,发现府中所有传递有人入住水月小筑消息之人嘴巴都肿起来的时候,自发加了第三条,所有主子的话题都不要私议。 “少爷,我……”随风有些困窘的站立着,“老爷他让人带话过来说我是故意怂恿他……要给我点颜色看看。” “为老不尊!”赵补拿起书册,稍后又略带无耐的问道,“他现在身体如何?”语气微微透着一丝关心。 随风低头回道:“老爷刚去百花楼了……” 赵补之错愕片刻,把书丢到桌面上:“人老心不老啊。”随风不敢抬头,又听赵补之咬着牙道:“六十岁了身体倒还不错。” 稍稍暧昧 一阵冷风过来将窗户吹开,外面居然又下雪了。时至三月,依旧寒冷如冬,今年朱雀天生异象……心思瞬间转了几转,又想起太子选妃一事,不经意问道:“柳淡彩进宫后如何?” “宝公公传来消息说他昨日不知为何惹得九皇子大怒,不过今日好出许多,还陪殿下聊天喝茶。不过……听说,殿下最近常去百花楼。”“百花楼?”那样的场所,赵补之扬眉,凌九陌,你这样自暴自弃如笼中金丝鸟雀,将来如何保我大好河山? 沉默少许,又问道:“那人今日如何?可有打听出来家世来历?”随风摇头:“查不到此人任何消息,依旧安静,不曾进食,也未再开口说话,方才出了房间在亭子里坐着。” 赵补之挑眉:“我去看看,你去备马车,我们稍后要出府一趟。” 水月小筑建在赵府水月湖中心,绿色的竹楼衬平滑如镜的湖面,白雪银妆,平日偶有鸟雀飞过却不多作停留,绝妙的一处闲静风景。 赵补之远远的望过去,还是被眼前的景像给震惊了,那人一身素衣端坐在屋顶,似要与厚厚的雪溶成一体,抬头看着耀眼空旷的天,依旧是略带迷茫的样子。 这个人端底奇怪,无论身在何地,只消一个动作,一个眼神,纵使站着不动,都以一种与众不与的姿势。 这场景,如果被凌九陌看到,该如何了得!那双狐狸眼定会在第一时间认出他! 依他那日谷中痴迷表现,本以为会对自己言听计从,那样入得宫中便可做为一枚重要的棋子,作用不可小窥。 未曾料到的是,到府中后许诺居然未言半语,对他居然不理不睬,不得不让自己改变计划,命柳淡彩改了许诺装束,请卓画师临摹了背影送呈上去。好在凌九陌看后大喜,未加任何过问便请柳淡彩入宫去。 如今此人留在赵府已是闹得沸沸扬扬,倘若传到有心人耳朵里,算是欺君……后果绝对不堪设想。 自己居然一时冲动带回来天大一个麻烦……来历又是不明,留他不得…… “你快下来,坐在屋顶上成什么样子!”赵补之喝道,他忽然想起昨日卓画师临走时恋恋不舍的样子。 许诺愣了一下,看到赵补之后眼睛似乎一下子清亮起来,一纵身来到赵补之跟前,两只冰冷的手怀着赵补之的脖子,用脸颊轻轻蹭赵补之的下巴。 赵补之的身体顿时僵住了……又来了,这人怎的一阵亲昵一阵疏离?又想起他此举的原因,一阵阴郁。那个“天一”定是十分宠溺他,才会如此无规矩礼束,赵补之心想。却无法解释心中生起的不快的原因,索性不去想他。 下意识的把他两只冰冷的手掌放到自己袖中,半是责备道:“上面风大,会着凉!”说完吃了一惊,手也顿住了,如此娴熟自然的动作及话语,真的是从自己口中说出? 许诺伏在赵补之肩膀上,很久都没有动静。 他一向苍白的面颊此刻居然显得有些嫣红,眼神也不似刚刚的澄清,带着点诱惑般的蒙胧。赵补之伸手拭他额头,果然是着了凉…… 如此,甚好……生病了才有点人的样子……一把将他抱起往水月小筑走去,身体轻得让他不可思议。 “等了很久都不见你,天一,我都快要忘记你样子了……”怀中人喃喃低诉,手指轻划赵补之的下巴。 许是发烧的缘故吧,话显得比往日要多。赵补之欲帮他解衣衫的手顿住了,又是天一!什么样一个人让他爱得如此之深?……赵补之斜瞄铜镜,那人当真和自己容貌如此相似?心中升起阵阵酸酸的嫉意来,他讨厌和任何人相比。 许诺轻轻翻身,无意识的抱住赵补之的腰,“真好,现在可以看到你了。”赵补之轻抚许诺发丝,唇角勾起一丝不自觉的笑意。 “少爷。”随风在外敲门,“马车已准备好了,几时出发?” 赵补之起身把门带上,和长随一同起到厅子里,吩咐道:“去找一个叫天一的人。” 天下何其大,单靠名字去查一个人……“少爷……”,长随有些为难的道。 赵补之摸摸下巴,那里似乎还留有许诺手指的冰凉触感,轻笑。举国上下均闻赵太傅玉面冷颜,貌赛潘安,却不知少爷笑起来更为好看,可是他却很少笑…… 随风走神的时候,听到赵补之淡淡道:“听说,和我长得有几分相似。” “啊?”,随风立刻明白了,“找到后?” 赵补之眼睛含笑看过来,“杀了。” 随风身体僵了一僵:“属下明日去办。”答完话,并不离去。 赵补之看着他道:“你可是想问我留那人到几时?” 随风低头道:“属下只是不明白公子的意思。” “过几天失了兴趣就罢手。”赵补之若无其事的说,随风看不透他的表情。 长随的心更加忐忑了,少爷嘴角笑意未变,眼中的冷酷却让他更加心寒。 究竟是当局者迷还是压根就没有情意……他看不透。 “许诺,喝药了。”赵补之把许诺轻轻的扶起来,床上的人因意识模糊显得有些庸懒:“不喝,可不可以?”许诺盯着那碗黑色的汤药征恂道。 “不喝病怎么会好?”这人居然还怕吃药? “不喝,可不可以?”许诺又认真重复又问了一次,眼如琉璃,清澄如冰,毫无生病的迹像。 赵补之执药的手却纹丝不动:“一定要喝。”语气平平却带着让人不容置疑。 许诺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垂下眼睑,双手接过药淡淡道:“好。” 赵补之有点慌了,他怀疑自己刚才说话的语气是不是过了,于是放轻声音道:“我喂你。” 应该是从来都没侍侯过人吧?赵补之在许诺疲倦的眼神下笨拙的完成了喂药任务,后果是有一半药几乎都撒在了许诺的衣服上。 “把衣服脱了吧!”赵补之建议道:“不然会生病的。” 许诺沉默。 “还是我来吧。”赵补想了想道,伸手去解许诺的衣服。 许诺有刹那恍神,用微带困惑的眼神注视着赵补之稍显温柔的脸,“天一……” 该死,又来了!赵补之发现自己恨透了这个名字,天一天一……!! 在他眼睛里除了那个长相和他有几份相似的人之外就没有别的男人了么?那么自己在他眼中又算什么?替身么? 从未曾有过的情绪失控感让他到着急,这是怎么了,越来越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那人的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似乎都能激起自己的兴趣和火气。 莫非自己真的陷进去了?……应该是太久没有女人的缘故了吧? 床上的人安静的躺着,纯洁无辜的眼神莫名让他升起一种罪恶感,仿佛在心里对他有丝毫欲念便是无可饶恕的污辱,却又顶着一幅懵懂表情若有若无的在撩拨着自己心中那根绷紧的弦…… 他手很冰……脸也很冰……嫣红的唇一定也是冰冷…… 他慢慢的伏身下去,在两唇快要触碰到一起的时候,好像被雷辟到了似的逃窜而去,带着些狼狈,姿势失去了往日的凌人气势。 “真是……受够自己了。”赵补之飞快的边走边想。 许诺有些迷茫的看着屋顶,心口痛的厉害,如果他继续下去,自己会拒绝吧?不会吧…… 用力试了试,身体居然沉重的不可思议……不是已经死了么?……为什么还会生病呢?他拂着额头想。 “少爷,少爷。”随风看着端坐在客厅的赵补之问道:“天已经黑了,还要不要出府?” 赵补之将手掌从额头上拿开,想了想道:“你去请许公子出来,一同前去。”待随风转身时又吩咐道:“他身体受凉,在马车上记得备条毯子。” 听到随风脚步渐远,赵补之才用拳轻击桌面,头疼…… 荒宅记事 许诺上了马车,与赵补之一语不发的面对面坐着。 他居然不问去哪里,这人一向是如此随遇而安的么?对人无一点防备之心又如何使得,若将来有一日杀心突起,随便寻个理由都能至他于死地……或许是对自己比较放心的缘故吧,才不带任何顾虑的跟随自己…… 莫名其妙的生气,莫名其妙的担心,莫名其妙的宽慰……这乱七八糟该死的情绪!赵补之又有些庆幸车厢里很黑,对面的那人看不到他变来变去无法抑制的神色。 “少爷,到了。”随风停了马,赵补之一跃而下,准备伸手扶许诺的时候,发现那人已经轻飘飘的立在身边了,心中一阵怅然若失。 随风看了看四周道:“少爷,我去找个马车停放,稍后会在此处侯着。” 赵补之点头。嘎吱嘎吱的车辙碾落雪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响亮,许诺看了看眼前这间看上去很是普通的荒宅,背上居然生出一股凉意,头俞发显得昏昏沉沉。 赵补之把身上的披风解下给许诺披上,伸手欲扣门的时候,一个青衣小僮从门缝里探出头来:“可是赵太傅和许公子?”每次都这样,赵补之似已经习惯了那人的未卜先知,微微颔首。 小僮打量了两人,眼睛里露出怪异的表情:“啊……”,见到赵补之眉头微触的时候才清醒过来:“不好意思,我家公子已经等两位多时了,请。”说话间不住用眼睛上上下下打量许诺。 两人跟着进了院中才惊讶的发现,这里和外面看上去居然有天大的不同!草木茂盛,满院桃花盛开,居然还有一处活水,冒着些许烟雾从草屋前绕过,俨然一幅五彩斑瓓的春夏景致! 可是许诺心里却有种说不出的怪异。 究竟是……许诺拈起枝头的一片花瓣轻嗅,果然……这花是无半点味道。 侧耳倾听,院子里居然一点声音都没有……地面没有一片雪迹……最让许诺感到不可思议的是,他居然对这里有一种十分熟悉的感觉。 赵补之看到许诺的动作,显然也是发现了这一点,略带无耐的对他笑笑,五岁的时候那人只用手指一勾便将他从重围中救起的时候,他就知道,那人是不同的。二十年来,见识了他的天文地理,星宿占卜……几乎无所不知无所不晓,他早已习惯了这个人的神秘和不同。 此时,小亭里不知道什么东西突然亮了起来,居然是夜明珠!一人拿了折扇掩面看着他。让他奇怪的是,这次他居然没有戴抖蓬,要知道,二十年来他可从未见过东方玉狐的真面目! “你来了。”那斜坐在亭子里的人看着他道,声音带着说不出的淡然。对上他折扇上方的眼睛时,许诺呆住了,他…… 三人对坐,东方玉狐始终以扇遮面,露出一双眼睛略带笑意的看着许诺。 小僮稍后即奉上香气四溢的茶水,许诺看那茶水碧绿,心中生异,淡淡道:“我不渴。”小僮慌忙将那盏茶收了去。 赵补之拿起剩下的杯子笑道:“每次来东方先生这里都能喝到绝世好茶,不知道此次滋味又当如何。” 东方玉狐垂眸笑道:“醉生梦死。” 赵补之笑着一饮而尽,称赞道:“果然……”话未说完人便倒在了桌子上,小僮立刻上来扶了下去。 许诺不曾开口,只是觉得这对主仆行为怪异,却感觉不到有丝毫恶意。 那人笑着问他:“果然还是有灵力的啊,只是可惜了上好的竹心茶。”说话间将脸上的折扇缓缓挪开,一张眉目如画的脸庞显露出来。 “你!”,许诺吃了一惊,自看到他第一眼便觉得十分熟悉,却未曾料到折扇下的那张脸居然和他长得一模一样! “你是谁?” “我便是你。”那人笑起来,眉梢带着几丝轻浮的意味,仿佛许诺是一件十分好玩的物件。 许诺伸手折下一枝桃花,冷冷的问道:“那我又是谁?” 那人收敛笑意,眼神清澈如水:“你是我的一魂三魄。” 许诺将桃花丢于桌上笑道:“算来我已经二十五岁了。” 东方玉狐捡起桃花置于袖中:“21世纪,赵天一,好玩么?” 许诺忽然如同被人点到穴道,他刚才是不是听错了,他……居然提起21世纪,居然知道赵天一…… “我已经五百二十五岁了。”他负手而立,看着满园春色,忽回头悠然一笑,居然带了点落寞的味道:“信不信由你。” 连传说中的穿越这种事情都会在他身上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