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府中只放了墨砚一人,若不是巧合他甚至无法及时赶回来,路上碰到哭得稀里哗啦的李正阳,几乎是箍着人,以轻功过来的,也顾不得被人发现他会武的事实。 他接过云栖几乎用生命护下的孩子,快没有呼吸了,微弱到随时会死亡,四肢已现僵白,再晚一点点,哪怕是他也救不回来了。 不愿放弃,立刻点了孩子的几处重要xué位,内力几次震动,终于让那孩子呕出了一口冰水,苍白的肌肤也在内力不断输送下,渐渐回了些温。 也不过几个呼吸间的时间,李崇音再回头云栖再次沉了下去。 李崇音心一沉,立刻用大氅包裹住李星堂,jiāo给墨砚,命令其立刻送去郝大夫那儿。 “别去喊人来了。”之前便罢了,有他在,无需旁人插手。 若他与云栖一同出现在此地,被任何人见到,云栖是无论如何都要被纳入静居了,他还不想趁此bī云栖就范。 “……主子!”墨砚还没喊完,只见李崇音也入了冰湖。 云栖感到自己的身体不断的下沉、下沉。 她的腿被什么抓住了,是一双人类的手,她隐约想到了蒟蒻,蒟蒻似乎想借由她往上爬,云栖想告诉她,这样两人都会溺死。 那样柔弱的人,也在最后爆发了求生欲了。 云栖想到了李嘉玉,那个几次垂死都挺过来的人。 她…也不想死,她还有很多想做的事。 “如果遇到危险,捏碎它……无论在哪里我都会知道……”她隐约想起双月夜下,颀长的身影,深邃的眼,玉石般的声音。 云栖用最后的力气找到随身的锦袋,捏碎了那颗紫色珠子。 但我在池底,你来不了。 …… ………… 云栖醒来时,只觉得身体仿佛被一团火包围着,她颤抖地如同筛子。 我没喝孟婆汤,没见到阎王老爷。 离云栖以为必死的结局,似乎只是弹指间,云栖却仿佛过了大半生一半。 我是死了吗…… 云栖不知自己把疑问问了出来,她的身体还是僵硬的,寒气入体,她就像一个被冰水冻起来的人,动作迟缓。 “活着,还满意吗?” 云栖这才发现,她背后有一只手始终按在自己的xué位上,脚边还躺着生死不知的蒟蒻,再远处是哭得没停下来过的李正阳,那小孩的泪是金豆子吗,怎的没完没了。 身体的火热是因后方之人用内力驱散她体内的寒气。 云栖想转头,却被桎梏住,看不到李崇音此时的láng狈。 他甚至没多余的内力来去湿,能勉qiáng保持两人性命,已耗费全部力气。 热流在体内循环一个周天,云栖明显感到身后人已到极限。 头重重撞上云栖的背部。 云栖僵直着背,任由那人晕在自己背上。 她这会儿甚至没心思思考男女大防,只有前世那些光怪陆离的记忆不断回放。 她不敢信他,因那颗飞蛾扑火的心被毫不留情地践踏,弃如敝履。 但他于她,何尝不是如魔似佛,如师如友的存在。 师父,你是想我这辈子也逃不脱你吗。 这是云栖上辈子偶尔对李崇音的亲昵称呼,只两人才知道,她无声地说着。 好一会,才恢复了一些身体的行动力。 窸窸窣窣的声音,云栖看到从矮木丛小道上,走出来的李映月,独独她一人,没带其余婢女。李映月看到地上生死不知的长兄和蒟蒻,还有哭得发不出声音的李正阳,以及消失了的李星堂,她已经完全懵住了。 也许这个结果她自己都没料到。 为何附近没有仆役,除了双胞胎的命令,也许还有别的因素。 有人是想致蒟蒻于死地,现在是来验收结果。 但结果……触目惊心。 她们的目光在冷空中对撞,云栖无声地笑了起来,甚至笑得泪都要出来。因为落水后喉咙被冻伤了,短时间无法恢复,听上去格外嘶哑,难听极了。 她转背脊,李崇音慢慢滑了下来,脑袋差点落到地上时,被云栖接住,将他轻轻放了下来。 云栖跌跌撞撞地站了起来,全身的骨头还刺痛着,深入骨髓,但此刻,她心中只有滔天的愤怒。 云栖现在没有丝毫理智,来到一动不动的李映月面前,积蓄着所有的力气,不计后果地甩手打过去。 她的力气被冰冻了大半,但也将李映月打偏了头。 李映月被打歪了头,牙齿不慎咬到舌头,嘴角溢出一丝鲜血。捂着脸,不可置信地望着云栖,也许是从未见过如此胆大包天的丫鬟,她不要命了吗。 云栖全身都被冰水浸透,因寒冷的天气,脸颊旁和鬓角旁全是冰霜。 看上去却仿佛裹挟着无尽火海,面容却清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