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多久,年冠霆的车子停在了万江路上。 这附近有家钟表店,沈舒娆将地点约在了这儿跟他见面。 年冠霆在电话里说,把她换下的衣服还给她,其实不过是个借口。 昨夜沈舒娆去见完罗新韵以后,他不知道她什么时候离开的,但一直为此挂心,担心她的身体,也担心她回去后,年冠昀有没有对她怎么样。 钟表店内,沈舒娆坐在柜台前,盯着老板拆开表盘检查里面的零器件。 这只表她戴了很长时间,不知道是不是进了水,在书店的时候发现上面的指针不动了。 说起来,这只手表不是第一次坏了,万江路的这家修表店还是年冠霆介绍的,老板认得他们俩,见到年冠霆也来了,笑呵呵的打招呼道:“年先生,很久不见了,来接女朋友啊。” 沈舒娆跟年冠霆分手已经半年多,但老板哪知道那些事情,只觉得这小两口感情好。 成熟稳重的男人最会管理自己的情绪跟表情,可此时,年冠霆的笑容有些不自然,没应声,老板抬头又看了他一眼。 几十岁的老头见过太多事儿,一看这两人的疏离猜测大概吵架了,一边修表,一边道:“女朋友生气,哄一哄就好啦,吵架时间不能太长。你看这表,转一圈,一个小时就没了,人生很短的,要珍惜两个人在一起的日子。” 年冠霆苦笑了下,没说他跟沈舒娆已经分手。他看了眼那只被拆的七零八落的手表,记得是她常戴的那只。 他搭话道:“这只表你还戴着?” 在他的记忆里,他陪着沈舒娆来修过两次。这是款古董表,市面上已经找不到了,听说是沈致送给她的初中毕业礼物。 沈舒娆很喜欢这支表,已经习惯戴着,沈家查封那天,若不是手表戴在她的手上,也会被贴上封条。 也就是说,这是她从沈家带出来的唯一的东西了。 沈舒娆淡淡的道:“除了这只表,我没别的东西了。” 年冠霆知道她的意思,手指微微蜷了下,目光瞥向一边。 接下来便是沉默,这种沉默,在满是钟表的古旧老店,听着各种滴滴答答的指针走动声,竟然让人觉得舒适。 不知过了多久,修表匠将手表还给了沈舒娆,道:“已经修理好了,沈小姐你检查一下看看。” 沈舒娆只看了眼,确认时间无误,就将表再次扣在了手腕上。 那修表匠朝着她的手腕呶呶嘴,擦着手道:“沈小姐,这块表的年纪已经很大了,养护不当,很容易坏。其实这表的收藏意义更大,我不建议你将它作为日常用品。” 沈舒娆垂眸看了眼,眸中闪过不舍。 年冠霆在一旁看着她,眸光异常柔软,眼底藏着心疼。 沈舒娆不只是念旧,这表对她的意义,还在于代表了沈家,代表沈致。 出了表店,马路对面的餐馆,进去用餐的人已经坐了半满,年冠霆不想就这么跟她分走两道,便借口说道:“正好午饭时间了,一起吃个饭吧?” 沈舒娆看了他一眼,摇头:“不用了。” 有人在盯着她,拿她跟年冠霆之间的事情挑拨她跟罗新韵,她不想再去罗新韵那里费劲澄清。 年冠霆眼中闪过失望。他将衣服袋子递给她,两人的手在袋子把手那里碰到了一起。 尽管只是一瞬间,那碰撞都像是擦起了火花。 沈舒娆抿了抿嘴唇,让自己看起来不要那么不自在。她低声说了句谢谢,便转身要走。 年冠霆的指尖却好像还留着她的温度,微微失神。 他们曾经无数次手牵手的走在马路上,而今只是这轻轻一碰,她便缩了手,避他不及。 沈舒娆一直觉得身体不舒服,走了两步,忽然眼前黑了黑,还未到车子那边,就感觉双腿就要撑不住她的重量。 年冠霆眼看着她就要倒下,立即两步冲向她,在她倒地之前接住了她。 这时,他才感觉到她身体的火烫,想来还是昨晚的那盆冰水,让她着了凉。 “你发烧了!” 沈舒娆努力忍住一阵阵的晕眩感,想从他怀里站起来,但身体像是被抽干了力气,连推开他的力道都没了,没等说一句话就晕厥了过去。 年冠霆皱紧了眉,一把将人抱了起来送入车子。 医院里,医生检查过后,给沈舒娆挂上了点滴。 年冠霆守在床边,瞧着病床上那个瘦弱的身影。 他感觉每看到她一次,就觉得她瘦了一些,手指不觉攥紧了。 嫁给年冠昀就好了吗? 必须要这么逞强吗? “吧嗒”一声,护士端着托盘离开时,不小心碰掉了沈舒娆的包。年冠霆回神,低头看去,见到掉落在地上的包,道:“我来吧。” 他捡起沈舒娆的包时,看到那只甩出来的文件袋,手指顿了下,将那文件袋捡起。 沈舒娆还在调查沈致的案子? 他看了眼无声无息的沈舒娆,犹豫了下,打开了那只袋子,却看到里面的资料都是梁红绮的。 她查梁红绮,那肯定是因为年冠昀。 年冠霆的手垂了下来,深邃的眸光中泛起了苦涩。 看着自己爱着的女人,为了另一个男人上心,这种感受,是他从未感受过的。 嫉妒,愤懑,想不顾一切的把她留在自己身边。他已经是年家的继承人,爱一个女人有什么不可以? 但,现实给了他答案…… 他凝起来的目光,想到那件事便又散了开来,浑身充满了无力感。 手机铃声骤然响起,沈舒娆从昏睡中被吵醒,睁眼便看到满目的白色,还有吊着的点滴瓶。 她这是进了医院了…… 脑中的信息收集完毕,想到昏倒前最后见到的人是年冠霆。这么说,是他送她进来的。 她侧头,不出所料的看到了那个男人。 他坐在那里,好像没听到铃声似的,沈舒娆视线下移,看到了那资料袋,眉毛皱了下。 年冠霆看她醒来,随手将她的东西放在了床头柜上,说道:“你醒了,想吃点什么吗?” 沈舒娆看向手机铃声来源,声音是从她的包里传出来的,此时因为无人理会而断了。 但不过两秒钟,又响了起来。 沈舒娆张了张干涩的嘴唇,说话没什么力气:“麻烦把我的手机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