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 大概是酒jīng的作用, 程立半分没觉得尴尬, 反倒十分热情的拉着俩人道:“好不容易回来了,走啊上我家坐坐。” 北方人总是如此, 再尴尬的气氛总能被他们闹的热络。程立一边走一边聊着近况, 自己一个人愣是说成单口相声, 李思源不时的附和,程立就能笑开了花接着再侃侃而谈十几分钟。 明礼从来没碰到过这样的二傻子,被这人跟李思源勾肩搭背的举止气的七窍生烟。 然而还得自己咽下去。 “源哥!看哪边儿!你记不记得了?”程立兴冲冲的指着车窗外一个未建成的楼盘,冻得鼻子通红。 李思源仔细回想了一阵,才恍惚道:“这是二塔?” 这地方原本是个老塔楼。 B市并不是多繁华的地方,北方的经济并不如南方发达,在十几年前,这里还只是一片老旧的楼房,和一个和平塔。 城西区还有个比这个塔更大更新的和平塔,所以这里一般被而成为二塔。 李思源去年过年没能回来,只在年中不忙的时候回来看了眼小奶奶,所以近来B市的变化,他并不清楚。 但这个地方承载了他们太多的回忆,乍然看到成了楼盘,他心中有种空dàng感。 程立一看就知道他在想什么,拍了拍他肩膀:“别不得劲啊哥,这楼盘是我二叔盖的,我让他给肘子咱仨一人留了一套,等你当上影帝了得回来住啊,还能给咱这打打广告呢。” 李思源煞有介事的应下:“行。” 司机加了车速,很快略过了那座楼盘,程立还在喋喋不休,李思源的脑海,却仍然是曾经的和平塔。 阳光下的二塔,是一群坏小子的聚集地,当年他和竹子经常在这喂鸽子,阳光下的松树林,蓝天,白鸽。 那是极为温暖的记忆。 李思源勾起唇,决定明天一定要带明礼好好转转。 程立仍然住在程家老宅区,有着单独的别墅,李思源和明礼坐了一个多小时才离开。 程立满脸意犹未尽,直将人送到了大门外,才叹了口气。 “这次能呆多久?” 李思源满眼都是笑:“年后呢,初七之前回去就成。” “你这还好,肘子都四年没回来了,我也没时间去找他。”程立吸了吸鼻子,突然觉得眼眶有些酸:“真他妈没良心。” “他那边忙,你又不是不知道。”李思源比程立略高一些,他站直给程立整理了下帽子,扬起下巴道:“回吧。” 程立点头:“你们慢点走。” 而直到李思源与明礼的身影消失不见,程立抬头看了眼朦胧的月,才笑两声走回去。 李思源的心情很好,明礼一言不发,悄悄往后走。 大概也觉得有些冷落了明礼,李思源停了一瞬,转头开口:“竹子是我很好的朋友,是个非常不错的人。” 明礼抬眼盯着他看,忽然抬起手,在他脸上掐了一下。 “肘子是谁?” 李思源揉了揉脸,道:“我们另一个朋友,从幼儿园到小学,再到初中,我们三个都是最好的朋友。” 明礼耐心的听着,李思源接着道:“刚上高二的时候,我妈给我转学到了C市,后来我的生活重心就转移了,再后来,就是和庄哥打了一架才认识。” 明礼觉得有些有趣:“为什么打架?” 李思源觉得那时候太中二,含糊开口:“打球赛打急了,你别看庄哥现在一副jīng英人士的样子,那时候混的不行,整天一副老子最牛bī天下无敌的样子。” 他扬起头道:“要是没有我他都得混到黑社会去,他妈肯定把他腿打折。” 他说起话的样子有些得意,嘴里还嚼着口香糖,白色的哈气晕染着灯光,让本是面容姣好的人看起来更为jīng致。 像是骄傲的小狐狸翘起了尾巴,一甩一甩的想要得到夸奖。 “你最厉害。”阎君大人爱怜的摸了摸他的头。 李思源怔住,忽然脸颊染上一丝热气。 摸头这个动作,总是会让人感到有些暧昧的,况且是喜欢的人。 可他舍不得躲,只顺从的看着明礼:“明天带你出去走走。” 明礼从善如流:“好。” 李思源笑开:“你不问问去哪里?” 阎君大人看着源源宝贝眼里的小星星,温柔配合:“去哪里?” “去给你看朕当年打下的江山!” 李望还没回老宅,家里只有李夫人,老宅的构造很简单,主宅是小奶奶住着,而其他家一家一个别墅,分配均匀。 其他的亲戚如果来了,住的就是客人所住的别墅,不过并不是主区而是外围。 李思源的小别墅是和五叔最近的,是以一大早出门,他就看到了跟着老管家在院子里扫雪的李忱和虫虫。 李忱穿的挺厚,虫虫也穿得像个球球,李思源笑着上去抱她,却被小姑娘严肃的躲开了。 “我在扫雪,祖奶奶说我能帮管家爷爷把——这一大块……这里,都扫完,就让我今天少写一页数学题。” 虫虫奶声奶气的开口,萌的人心肝颤,李思源立刻往后退了一步:“那小叔叔不耽误你了。” 虫虫认真的点了点头,接着跟管家爷爷扫雪,小扫把一扫一扫,像个圆滚滚的小巫女。 李忱这才开口:“你们这是要出去?” “恩,带明哥出去转转,他没来过这。” 李忱拿着大扫把,往手上哈了口气:“那你们注意安全。” 明礼觉得李家挺有意思,对孩子似乎也并不那么娇惯,他曾经见过很多的贵女小姐,千娇万宠,前呼后拥满是下人,好像大户人家都喜欢这样养女儿。 没走出大门口,李思源指了指后面一大片空地,道:“明哥,我躺上去,帮我拍照。” 明礼自然答应,李思源乐颠颠的躺到了白净的雪地上,压出了一个人形的坑。 明礼快速的找好了角度与光线,拍了两张,一张是李思源大字型躺上去的,一张是他离开之后的人型坑。 李思源跑过来摘下他的相机:“我帮你拍!” 明礼抿唇微笑,坐在了雪地中那个人形坑的旁边,李思源咔嚓咔嚓连着拍了好多张,想着回去传到自己的手机上。 看了看那人形坑,明礼犹豫一瞬,侧躺在了人型身边闭上眼,金色的光洒在他头上脸上,仿佛是一副唯美至极的画。 李思源毫不犹豫的又拍下了照片,放下相机看着雪地里的人,忽然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满足。 心脏仿佛被填满,没有丝毫的缝隙。 之后李思源带明礼去了很多地方,他的幼儿园,小学,初中的篮球场,以及打架的秘密基地。 中午吃的是热腾腾的铁锅炖,带着地域特色的食物散发着无穷的诱惑。 这种东西并不多美观,没不讲究摆盘,但就像是能让人感到冬日的气息,与北国特有的味道。 好像这种东西,就该出现在这种地方。 “我爷爷原来是个老师,后来不知怎么想的,倾家dàng产跟着人弄了个煤矿。”李思源吃了口酸菜,身上的寒气被彻底驱逐:“结果想不到还真的赚钱了,虽然不多,但在我们这也是数一数二的有钱人。” 李家现在的财富可不是个矿场能涵盖的了,明礼盯了半天盘子里的血肠,才放在了嘴里。 “很好吃的。”李思源笑眯眯的看他,接着道:“但我们家的钱可不是我爷爷赚来的,而是我大伯二伯,连我姑姑和我爸都是沾了光。” 明礼咽下嘴里的东西,觉得没有自己想象中的怪味道,才又夹了一块。 这时一旁的服务员将他们面前的锅掀开,鹅肉与土豆的香气一同窜起,等那雾气散开,李思源才捞了一块放到明礼的盘子中。 下午的行程有些远,李思源开着车带着明礼去附近的江边。 这附近是采集冰块的地方,李思源记得清楚,每到临近新年时,都会有人来采冰,刻成冰雕放在路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