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种著常绿树,虽然是冬日,却依然有著葱郁的喜人的绿色。 “是我家的老房子。”何沛低声说:“外婆去世後将这里留给了我。我回来之後就是先住在这里,後来才租你那里住的。不过这些树,还有花房里的花草都需要人时常照料的。” “啊……”程一看著这个安静的院子,正屋是两层的旧楼,看起来不大,何沛打开门:“来,进来吧,请随意参观。喜欢的话,住下来也不是不可以。” 屋子里的家具上盖著一层白色的罩布,看起来主人的确有一阵子不在这里住了。何沛把上面的布都掀起来,又打开了窗子。程一站在屋子中间环顾,这间小小的客厅,摆设很温馨。沙发是浅huáng的碎花布艺,茶几上摆著糖盒,木刻的果盘,一个绒绒毛的小猫玩偶,看得出猫尾巴断过,又被缝上的。 程一把暖气打开,然後去厨房烧水。从客厅朝走廊那头看过去,一楼只有一间厨房,一个客厅和洗手间。楼梯还是木头的,上楼之後可以看到两间卧室和一个很小的书房。 真是老房子了,墙纸的颜色都褪的显的有一种微huáng的黯淡,可是看著觉得很舒服。 房子小,可是院子和花房却大,花房里还有两张休息椅,里面有几盆长出了花苞,但是还没有盛开。 “幸好还有点茶叶。” 何沛把一杯茶递给程一,自己也端了一杯:“在这所房子里有我很美好的回忆。外婆去世後这里的一切我都没有改变过,所有的摆设都在原位,我站在这里时,闭上眼就会有种感觉,外婆其实没有走,她的气息,声音,都留在这所房子里……” “呃,那可真是……”程一喝了一口茶,很烫:“我住的也算老房子,可我就没有这种感觉。” 也许某些地方他没有何沛感性吧。 可是从表面上看来明明不是这样,他怎麽看都应该比何沛更感情丰富脆弱才对。 可见……人不可貌相。 他们喝完茶,开始一起gān活儿,打理照顾这些花草,怎麽说呢,理论方面在农场游戏里就已经得到不少了,实际操作起来,何沛比程一掌握的要好。他们还简单打扫了一下房子,何沛买了两份快餐回来,简单的烧鱼块,米饭和烫青菜,可是他们坐在小客厅里头碰头吃的很香。 “啊,沾了饭粒。”程一递过一张纸巾:“擦擦吧?” 何沛接过去,可是没擦:“喂,电影里,小说里,这时候你应该来把这粒饭凑过来给吃掉,然後顺势吻我才对。” 程一gān脆的说:“不吻,你一嘴鱼味儿。” “那麽,没有鱼味儿就可以了吗?” 程一瞪他:“你gān脆把饭抹一脸算了,你以为你脸上老粘上饭很美吗?” 何沛笑笑:“好吧,我知道你不好意思。” 不好意思个头! 程一肚里腹诽,筷子把碗里的半碗饭戳来戳去。 ──────────────── 回家了。 (0.36鲜币)倾国倾城25 程一有点疑惑:“我们这是在谈恋爱吗?” 何沛非常肯定的说:“是!” 怎麽和他上次恋爱的感觉……不一样呢? 那时候患得患失,焦虚,烦恼,甜蜜,期待,失落,惆怅,酸涩……种种心情不一而足,一言难尽。 可是现在只觉得,很温和,很平静。 平静的……好象随时可以睡著。 谈恋爱,起码不应该如此平静才对吧? 也许,那时候年少轻狂,有激情。 现在……更多的力气要用来活下去,而不是再把自己点燃起来,烧成灰…… 呃,反正,程一就是觉得自己不太在象是谈恋爱。 他们在房子里待了一天,gān活,收拾东西。别看家务活都不起眼,gān起来又花时间又很累人。“要不要冲个澡再回去?” “不用了,回家再洗。”程一说:“我还惦记著我地里的牧草呢。” 何沛笑著摇摇头,不过什麽也没说。他们又搭车回去,程一还在车站那里看到卖炸鱼串的,宋小舟最喜欢吃车站这个摊子卖的鱼串,辣椒粉还要多撒些才觉得过瘾。程一摸摸口袋里正好有零钱,买了十串,递给何沛,他没接。程一自己啃一串,他不太吃辣,这十串上面的辣椒粉撒的都有点多,弄得他不停的直吸气,眼泪汪汪的想在兜里翻找纸巾。 “来。” 何沛掏出了手帕,程一本想接过来,何沛却直接替他把渗出来的眼泪擦了:“这个不要吃了,下次你买不辣的吧。” “嗯,” 已经到了门口,他还没有来门,门却自己从里面打开了。 宋小舟穿著一件米huáng色的厚毛衣,看到炸鱼串立刻两眼放光,鼻子用力抽动的样子象只猫。 “你……” 程一的话还没开口,他把鱼串抢过去,说:“一一哥,有人找你,等了你一下午了。” 有人找他? 程一觉得奇怪,他的客人一向很少,极少。如果象刘燹他们过来,会提前告诉他。 是什麽人呢? 那个人在客厅沙发上坐著,背对著他们。 是位女客。 她缓缓的站起来,转过身。 米白色的套装妥贴而jīng致,淡妆宜人,头发挽起来,别著一枚扇贝形的发夹。人长的也不错,眼睛很漂亮,皮肤保养的也好…… 总体来说,是位非常优雅美丽的女士。 程一可以确定,自己没见过她。 嗯,看起来好象三十来岁左右…… 难道是爸爸过去的朋友吗? 程一不知道该如何称呼,女性的年龄总是很暧昧的啊,这位女士是长辈还是平辈呢? 那位女士的目光在程一身上扫过去,然後,停在何沛身上。 “你是……一一吧?” 她冲著何沛,饱含感情的说:“我找了你好长时间了。” 程一发愣,正想开口说明自己才是她要找的人,何沛却不动声色的拉了他一把,然後彬彬有礼的问:“是吗?那麽请问您贵姓,找我有什麽事吗?” “我姓佟……”那位女士激动的眼睛都湿润了:“我姓什麽不重要。一一,我是你的妈妈啊!” 呃? 程一眨巴眨巴眼。 妈妈? 这个词真是…… 对他来说,十足陌生。 何沛不著痕迹转头看他,手伸过来握住他的手,很客气的,一副局外人的口吻:“佟女士,您是指,您与程辉先生,有或是曾经有过婚姻关系吗?” 据程一所知,父亲没有婚史,他一直单身,人过中年之後才领养了自己。 难道,呃,他在领养自己之前,有过失败的婚姻? “不,”激动的佟女士仍然极力维持著她的风度,她说:“我是你的亲生母亲!” 呃? 程一傻了。 何沛也愣了。 连一旁完全不顾形象,正在大口撕咬烤鱼串的宋小舟都呆了。 “啪嗒”一声,他手里的鱼串掉在了地上。 程一回过神来的第一反应是:“搞错了吧……” 他被扔在育幼院门口的时候还是个不满百天的婴儿,身上没有任何能证明身份来历的只字片语或是象小说里写的那样,有什麽信物…… 被领养之前,他是很彻底的,单纯的,弃婴。不算太漂亮,不算太聪明,一直普普通通。 何沛紧紧握著他的手没松开,程一则紧紧注视著佟女士的脸,试图找出自己和她有什麽共同之处。 眼睛,似乎不象。佟女士的眼睛很漂亮,丹凤眼。自己虽然也是双眼皮,可是和她不同。 眉毛不象,嘴巴不象……几乎没有任何地方相象。 母亲? 妈妈? 这个词真陌生,真怪异啊。 佟女士走了过来,看她的样子,似乎是想要拥抱何沛。 何沛退了一步,侧头看看程一。 程一也看看他。 嗯,其实佟女士的误解,从某些方面来说是很正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