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一说:“你要想折磨我,让我饿著就行了,不用拿这些……” “行了,快吃你的吧。”何沛坐下来,把盘子放在chuáng头柜子上,端起那碗粥:“你那是什麽眼神?这里面真没有下毒。我一个人在外面上了几年学,就算再笨,煮个粥煎个馒头也还拿得出手。” “你上学跟你会煮粥有什麽关系?” “那时候想吃粥,没得买,也没有人给做,自己买了米回来熬。一开始不是gān了就是稀了,夹生还有糊锅这些毛病都出过,前面不知道失败了多少回,最後才能煮成一锅成功的。” 他把勺子都递到嘴边了,程一就喝了一口。 米炖的很烂的,不过……粥里可能另放了别的东西,有种香味。 “粥里放了什麽?” “一点鱼肉,还有蛋清。” 程一意外:“不赖嘛!你这一手都赶得上小舟了……”程一还是狐疑的看他:“喂,你说实话,这粥是小舟煮的吧,对不对?” 何沛无奈的摇头:“宋小舟这几天心不在焉,煎jī蛋都煎糊了,昨天做鱼的时候还忘了剖肚子,吃了外面的鱼肉之後居然露出里面腥臭的内脏来了,实在离谱。” “嗯,这倒是。” 屋里很静,不知不觉程一居然吃下去许多东西,直到何沛问他“还要不要再盛半碗”的时候,他才发现这一碗粥都让自己给吃光了,煎馒头也吃掉了两片。 馒头微咸,而且口感外脆内软,一点也不硬也不显得gān。 “煎之前先在盐水里浸一下,就行了,这样煎出来不硬也不焦。”何沛对程一的食量很满意:“好吧,漱漱口你躺下吧。” 虽然食物很简单,不过程一可以体会的到,何沛的心意。 认真的,温柔的。 这种不张扬的体贴,让人觉得处处熨帖。 有种安全感。 知道有个人如此关心自己,知道有人愿意会为自己这样花心思花时间…… 这种感觉真是久违了。 程一很快就睡著了,几乎头刚沾上枕头就已经进入了梦乡。 何沛看著他安详的脸庞。 现在的程一和当年看起来当然不同了。 他脸上有岁月刻下来的细微的痕迹,快乐,失落,隐忍,伤痛…… 何沛伸出手去,想把那些纹路,那些伤痕,都一一抹平。 不过他的手沾上程一脸上的皮肤,就忘了自己原本的目的。 程一的脸庞,比看上去,要柔软的多。 比他想象的,还要柔软温暖。 何沛觉得自己象是被蛊惑了,他弯下腰,唇轻轻贴在程一的额头上。 还有些热,烧没有全退下去。 但是这种热度,很吸引人。 何沛的唇缓缓移到他的眼睛上,鼻尖,然後是嘴唇。 何沛在自己的想象中吻过程一。 但是想象是想象。 和真实不是一回事。 程一的唇因为热而显的有些gān,他漱过口了,但是呼吸间还带著一点粥的味道。 在他身边的时候,总会觉得自己心境安定。 一般人,总是觉得自己拥有的少,不断的渴望,追求。 而程一拥有的比别人要少,却总是知足常乐。 何沛一直没有忘掉他。 一直一直。 都记得这个笑容温暖的大男孩。 记得那时候他掏零用钱买了一个小甜瓜,切的很薄,捧著一角瓜坐在门前的台阶上啃,薄薄的一片瓜他啃了足足二十分锺,何沛没看到他扔瓜皮。 然後他又拿了一片,何沛在窗户边看他。 原来他把瓜皮也给啃光了。 人瘦,就显的手脚都长,他两手捧著瓜,看起来象只松鼠。 客厅里放著旧时歌,很旧了,那些歌的名字何沛都不知道,程一轻声跟著那旋律哼歌,把扔了一地的杂志拾起来扔在沙发上,自己也窝进沙发里。沙发旧,人一坐就陷进去,不仔细几乎看不见沙发里还窝了个人。 “萤火虫,萤火虫,飞到西,飞到东。 飞到草丛里,做一个美梦。变成小星星,挂在夜空中。 萤火虫,萤火虫,飞到西,飞到东。夏天要过去就要到寒冬。 做一个美梦……长睡再不醒……” 那时候的程一就在沙发睡著了。 何沛推开门,看著和自己就隔著几步的沙发。 他很想走近那个人身边去。 但是那时候的他没有迈步。 现在…… 他终於走到了这个人身边。 可是中间已经隔了这麽久,这个人,吃了很多苦,经历了许多风霜。 如果那时候他走过去,一切会不会不同? 也许不会有什麽改变,那时候他没能力做什麽。 也许会有所不同,程一也许不会有後来的那些经历,而会被他扭转。 程一不安的动了一下,何沛微微抬起头来,唇离开了他的。 嘴唇失去了刚才慰贴在一起的热度,有些微的麻痒,更多的是心里的失落。 程一的问题他不是有意不回答,而是他自己也说不清楚,到底是什麽时候开始的。 等他发现的时候,自己的心已经再也收不回来了。 待在和这个人只有一墙之隔的狭小房间里,可以这麽近的感觉到他的喜怒哀乐── 短暂的满足之後,不安的心还渴求更多。 程一翻了个身,chuáng边空出一个位置来。 何沛不由自主的靠过去,躺在他的身边。 程一身上的热度吸引他贴过去,搂住他的腰。 在程一平稳的呼吸频率间,何沛也放松下来,闭上了眼睛。 (0.34鲜币)倾国倾城24 “一起去吧。” “哦?” “穿厚点。” 程一眨眨眼,从衣橱里拖出最厚的一件外套:“这个可以吧?要去哪儿啊?” “去个好地方。” 算是为了庆祝他们终於,呃…… 还有,就是程一终於退了烧,身体也补的并不虚弱,天气也很应景,这两天都没有下雪,所以决定出去走走。 他们在车站上等车,程一穿的圆圆的,形状浑如一球。反观何沛,一身银灰的风衣,卓尔不群。 “gān嘛这麽专注的看著我?突然发现自己爱上了我?” “呸!”程一转过头:“突然发现你长的可真丑。” “好吧……”何沛塌下肩膀,做出沮丧的表现:“今天不出门了,我心情不好。” “哎哎,别这样啊。”好不容易才能出门“放风”一次,程一可不愿意失去这次机会:“其实仔细看看,还是挺帅的。” “真的吗?” “比真金还要真。” “车来了。” 车上的人很多,周末的时候总是比平时人多一些,车上没座位,两个人靠窗站著,路上有些地方积雪未化,有些地方向阳,则显的很gān燥,阳光在车窗玻璃上闪耀著跃动著,那流动的金色,斑驳的映在人的脸上。 太久没有出门,程一对阳光几乎无法适应,眼睛被照的睁不开。他握著扶手,额头向前靠在玻璃上,眯著眼看著外面的一切,他的神情有种稚气的贪婪,从站台上行色匆匆的行人,到路旁向後飞逝的各种建筑都看的津津有味。 何沛心里了悟,其实程一未必就是不喜欢出门的,但是他的顾虑太多。 也许是害怕受伤,也许是为了别的原因。 他把自己牢牢的放在一个壳子里,其实他渴望著能够有不一样的生活,不然,他不会招来房客分租房子。 他们大约穿越了半个城,何沛说:“到了。” 程一下车时脚有些软,何沛的手不著痕迹的握著他的手。因为衣服穿的厚,袖子也长,别人看著也并不觉得有多怪异。 “就是这里。” 程一跟在他後面穿过一道窄窄的巷子。那巷子窄的只能容两个人并肩过去,而且这两个人都不能是胖子才行。 巷子那一头是一扇门,推开门的後面,是个安静的院子。 “这是什麽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