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看过!”沈清推他:“快找石榴的尸体,只有把她的尸体连同这石榴树的树根一起烧掉才可以。” “你站着别动。” “你压到我了。” “站着别动。”沈寂哑着嗓子,“我从不知道石榴树是这么讨厌的东西。” 沈清感觉到了他的异样,同时也注意到了缠在他背后的那些石榴藤枝。 “你别动!”沈清艰难地往外抽着手:“受伤没?” “没!” “没受伤就别动。” “你要做什么?” “放火,烧了那些东西。”沈清终于将右手抽了出来,指尖还捏着一张符。 “怎么不是小纸人?” “能烧就行,还挑。” “我不是挑,我是好奇。”因为背后那些藤枝的关系,沈寂整个人已经压在了沈清了身上,“自我见到你,你用的就是小纸人。” “有时间才能剪。”沈清错开自己的脸:“你稍微挪一挪,我胸腔里的空气都要被你给挤没了。” “不关我的事,是那些树枝。”沈寂说着发出一声闷哼,眉头跟着皱了皱。 “我警告你,别在脑子里想那些乱七八糟的。” “你会读心吗?”沈寂用手按住后面的藤枝:“你若会,便知道我脑子里没想你想的那些。你若不会,就该相信我,我不是那种随便的人。” “我了解的沈二少,随便起来不是人。” “你了解的?”沈寂垂眸看着沈清那光洁的,如玉石般的耳朵:“在去义庄之前,你我从未见过,何来地你了解我。” “了解一个人不需要多长时间。”沈清道:“别打扰我,我要念咒了。” 沈寂闭嘴,听着沈清念念叨叨,直到身后有热浪传来,他赶紧俯身下压,带着沈清一起避开那股火焰。 “你受伤了?”下压时,沈清的手下意识环上了沈寂的背,手指触摸到的是被藤枝划拨的衣裳。 “你刚是在诳我吗?” “什么?” “你念的咒语怎么听都像是在骂人。”沈寂稍微挪了一下身体:“在义庄时,我可没听见你念这样的咒语。” “我在心里念的。”沈清轻轻推他,两人挣扎着起身:“你太吵了,我没办法凝聚心神,只好念出来。至于咒语,我都是跟我阿爹学的。是不是骂人,你可以去问他。 “好,下次去义庄,我进道洞问问他。” 沈寂一个翻身,伤口触碰到地上的残枝,禁不住叫出声来。 “受伤了也不说,乱滚什么!”沈清抓他起来:“你这后背不要了,伤口沾到土,会感染的。” “时越又不在。” “你就指着时越是吧?” “他是大夫。”沈寂挣扎着起身:“我当初骗他去当警察,就为了保我自个儿的命。当然,也是为了保兄弟们的命。” “你呢?” “我什么?” “堂堂的沈家二少爷,怎么想起来去当警察了?”沈清查看着他的伤势:“沈老爷也是奇怪,竟然同意了。” “我以死相逼,我爹不同意也没办法。”沈寂道:“毕竟,沈家就只剩下我这么一个儿子。” “那你更不应该去。” “你是在关心我吗?”沈寂扭头,借着火烧的微光,看向沈清的眼睛:“我总觉得跟你很熟,但又想不出这股熟悉感来自于哪里。沈清,你告诉我,你小的时候,是不是去过沈家。” “去是去过的,只是没有福气见到二少爷罢了。”沈清将药收起:“二少爷忘了吗?我阿爹沈望春本就是你们沈家的人。一年中,阿爹总要回去几次,给沈老爷汇报事情的。” “是吗?”沈寂有些失落:“你见过我大哥吗?” “我连二少爷都没有见过,又何来的见到大少爷。”沈清起身,去查看石榴树根的情况:“听说大少爷身体不好,很早就去了。” “不算早,我大哥走的那年才十六岁。”沈寂跟着起身:“我总觉得我大哥的死有些突然。” “突然?”沈清脚步一滞。 “我大哥的身体的确不好,但那几年已经控制住了,只要好好养着,活到三十岁不是问题。”沈寂捡起一根骨头给沈清看:“这话不是我说的,是时大夫说的。” “那他为何没有活到三十岁?”沈清接过那根骨头看了眼,“不是石榴的,是动物的骨头。” “我也想知道我大哥他为什么没能活到三十岁。”沈寂道:“大哥病故后,我就被母亲强行送到了国外念书。母亲跟我说的是,怕我太过于思念大哥,无心学业。母亲还说大哥走后,我就是沈家唯一的孩子,我必须要承担起大哥应该承担起的责任和义务,让沈家成为更好的沈家。” “你母亲说的没错,大少爷死后,你的确是沈家唯一的孩子。” “可我总觉得母亲他们隐瞒了我一些事情。”沈寂道:“我还有个大嫂你知道吗?” “听说过。” “她是我大哥的童养媳,一个爱管闲事的,热衷厨艺的,却总把东西做得特别难吃的小姑娘。”沈寂道:“我大哥特别喜欢她,总是惯着她,宠着她,连她把我们家的厨房给烧了都不忍心责怪她。可就是这么一个被我大哥宠到心坎儿上的小姑娘,却在我大哥死后,为我大哥殉了葬。” “是那小姑娘自己要求的?” “怎么可能?”沈寂道:“她一个十一二岁的,迷迷糊糊的小姑娘,连生死的事情都还没弄明白呢,怎么可能随我大哥而去。” “那她是——”沈清停下手里的动作。 “母亲说是我大哥的遗愿,说是我大哥想要把她带走。”沈寂盯着脚边的那根骨头:“母亲说谎,我大哥绝不会有那样的遗愿,他是天底下最善良,最懂得为别人着想的大哥。” “这才是你当警察的理由吧。” “我想要知道我大哥是怎么死的?为何连时大夫都束手无策。我想知道我大哥的那个遗愿是什么回事儿?沈家那么大,为何连一个小姑娘都容不下。” “兴许是她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事情吧。”沈清捡起他脚边的那根骨头:“是石榴的骨头,看来刚刚那把火放得正是时候。” “小心!”忽的,一道黑影闪过,沈寂环住了沈清的腰,轻轻一拉,将她拽到了自己怀里:“还有一根没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