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活到将近凌晨两点,他见大家一个个都眼圈青灰,面色憔悴,于是先放大家回去休息。 也是,好不容易找到了比较有希望的侦查方向,可惜又被证明是死路一条,一番努力看不到什么结果,难免泄气。 刁书真拖着疲惫的身体,如同行尸走肉般爬进了自家的家门。 实在是太倦了,浑身上下的每一个细胞都写满了疲惫。问题是身上的衣服浸透了汗水和案发现场奇诡的味道,刁书真只能勉为其难地往沙发上一倒,就那么和衣睡去。 经过将近一个月的咸鱼生活,突然又来这么一个大刺激的案子,她的身体瘫软到了极点,每一个细胞都叫嚣着疲惫,可是却迟迟不能睡着。白日里掩盖在繁忙之下的念头如同cháo水一般朝她涌来,脑子里吵闹得像是一个jiāo通瘫痪的十字路口,喧嚣不停。 哪怕是这样,刁书真阖上眸子,仿佛昏迷一般,沉入了梦乡之中。 白日里压下的那丝异样涌上心头。 兴奋,愉快,刺激。 像是飙车超过二百码,迎面即将撞上一颗大树,或者在高空跳下,在半空中降落伞不能打开。 心跳加速,视野扭曲,仿佛魔鬼跳起了迪斯科舞蹈。 这不太对劲。 然后,这种有悖于常规的状态,像是直接在心脏上注sheqiáng心剂,一瞬间将人的身体机能和意识状态提升到平日里的数倍。感官敏锐如刀,思维清晰如电。 注视着躺在浴缸里的人,那双眼瞳里却没有他的影像,因为蝼蚁怎么可能倒映在神明的眼睛里? 是神,赐予生命,又收回生命。 在身体自然的状态下,世间最美妙且不会上瘾的事情无非就是和至爱身心合一,但这种肆意掠夺他人生命的快`感,远超于欢爱数倍。 厉鬼撕开了惹人怜爱的清纯面皮,露出了妖异的面容和沾血的獠牙。 没有混乱,没有疯狂,这不过是人性本来的罪恶。这qiáng大暗黑的力量被囚禁在薄如蝉翼的文明之下,现在无需遮掩,破土而出。 只需要释放就好了。 锐利的刀尖分开薄如蝉翼的皮肤,和着殷红的血,huáng白的脂膏一同涌了出来,仿佛切开一块草莓味的爆浆蛋糕。 可惜了,那人没有办法发出恐惧的尖叫,没有哭泣的哀求和绝望的哀泣,就像是吃火锅没有辣酱一般,夏天在路边摊吃小龙虾没有配啤酒一样,总是少了点的韵味。 不过嘛,修长的指尖探入皮肤破口中找寻、抠挖、摸索,唇角的笑意勾起,血色的战利品躺在光洁如玉的掌心。 刁书真从chuáng上弹坐起来,嘴唇gān裂,面色惨白。发尾浸透了汗珠,湿糯一片,顽固地粘附在脖颈之上。 刚刚的梦境清晰地铭刻在脑海里,醒过来的刁书真终于明白是哪里出了问题。 是视角。 她并不是站在一个警察或者侦探的视角,想着如何阻止这一切。甚至都不是以旁观者的眼光客观地看待这一切。 她的视角与凶手合一了。 她想的是如何更加jīng准地剖开自己的猎物,而是如何更深入,更残忍。以及—— 更快乐。纯粹的快乐。 或许是汗水湿透了背脊,她只觉得一股钻心的凉意从尾椎处升了上来。她坐起身来,摸索着上衣口袋里的烟。烟盒被压得皱巴巴的,还湿透了。她顾不得那许多,摸出一根还算完整的。她的手太抖了,连续好几次都没能点上。 终于,星点的火燃了起来,她像是溺水者汲取空气一般,狠狠地抽了一大口,呛得眼泪都出来了也在所不惜。 她听见夜风里榕树的低语,越发觉得夜里安静得骇人,在这寂静和孤独里,心尖的一小块地方隐隐生疼。 那里,是亲近的人戳上一刀所留下来的伤疤。 她想起了她来实习之前,无意间听到的话。 * “我们让她当警察,不是为了让她除bào安良、伸张正义,是为了让她没机会去犯罪啊。宋玉诚,你明不明白……” 说话者刻意压低了声音,却偏偏一字不落地到了刁书真敏锐的耳朵里。那日,她本不会出现在师姐王焱焱的办公室门口,无意间心血来cháo,想请师姐去一起吃个饭,没想到,却听到了这样一句捅心窝子的话—— 我当然知道,我亲爱的师姐,我嫡亲的好师姐。 刁书真嘲讽地弯了弯嘴角,她的脚步顿了顿,面色微微白了白,掏出兜里的蓝牙耳机挂上。双手擦在兜里,面上挂着她招牌的懒散的、漫不经心地笑,转身消失在下一个拐角。 那么师姐,一切如你所愿。 “这个开陵市沟宁县,连续十年都没有发生过一起命案,甚至连偷盗抢的事件都绝少发生,是治安管理的模范区域。你去那里做什么?”王焱焱看着刁书真的实习申请,皱了皱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