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青可能是听懂小chūn的嘲讽了，他呆立着，半响没有说话。

    小chūn：你信不信，我一个柔弱的姑娘家都能把房子盖得比你好。”

    李青垂着头，胸口又发出了咕嘟咕嘟的声音。只是这一次，那声音又低又缓，一点情绪都没有。

    小chūn：怎么，还说委屈你了？”

    咕噜……”

    咕噜什么咕噜，成天咕噜咕噜。”小chūn指着午后堆着的废木，对李青道：有斧头没，还有矬子，把那木头磨成板，大概这么厚……”小chūn一边说一边拿手比划着。

    李青静静站着，嘴唇动了动，却没说出话来。

    小chūn自顾自地说到一半，猛然想起来李青是个瞎子。

    ……”小chūn甩甩手，我忘了，来。”她往前走两步，拉着李青的手腕，给他领到木堆前。算了，我来挑好了，你去拿工具来。”

    小chūn在木头堆里挑挑拣拣，选了几根粗硬的出来。李青不知道从哪翻出一把斧头，上面锈迹斑斑。

    小chūn嫌弃地看着斧头，这还能用么。”

    咕噜。”

    小chūn：好吧，反正也是你用。”她把挑好的木头放到李青手里，把这个劈开，然后磨成一尺厚的板子。现在没有矬子，你就先把我挑的这些劈好就行了。”

    李青摸过木头，小chūn到后面席地坐了下来。李青举起斧子，毫无犹豫自上而下地一劈，木头瞬时变成两半。”

    小chūn点点头，不错，继续。”

    李青劈开一根，又从地上摸起另一个根，然后他拿斧子的手顿了一下，似乎是觉得不太好用。他将斧头放到一边，将手举了起来。

    咔嚓一声，手起木头落，切口竟比斧头劈的还要平整。

    小chūn没看到这惊人一幕，她睡过去了。

    她太累了，一大早地跑出来，然后整整忙活一日，一点东西都没有吃，要是平时她早就跪下来，只不过今日时时刻刻都有新惊喜”，她才一直qiáng撑着。

    现在诸事已毕，小chūn就像瘫了的软泥一样，一坐下就睡着了。

    那边李青啪啪啪几下子就把木头切好了，然后稳稳地站在那。

    夜阑风静，山川沉寂。

    没有动静……李青转了转头，等待小chūn下一步指示。

    还是没有动静。

    咕噜……”李青有些疑惑地出声。

    那边小chūn睡得哈喇子流满地，自然没有回应。

    咕噜？”

    小chūn没动静，李青开始的时候以为她会像刚才那样突然大叫，他就安静地等了一会，可半天过去了，小chūn还是没有出声。

    李青放下手中的木头，朝前面走了两步。

    他凭着感觉找了一个方向，然后蹲下身，探手出去，慢慢地在地上摸寻。

    最后，他摸到了小chūn的鞋子。

    为了确认，他手往上，抓了抓小chūn的脚腕。睡梦中的小chūn感觉不舒服，翻了个身，将腿踹了出去。

    然后便一脚蹬在了李青的胳膊上。

    咕噜……”李青马上松开了手，等着小chūn说话。但小chūn翻了个身，又开始睡。过了好一会，李青才再次探出手，这次小chūn没有再动。

    李青知道她是睡着了。

    义父曾经跟他讲过，山里的夜凉，如果睡觉的话就要去chuáng上睡，否则会感染风寒。李青很少睡觉，但是他还是把义父的话牢牢记住了。

    他将小chūn抱起来，钻进屋子。

    屋里的木板chuáng上躺着老汉，虽然还能放下一个人，但是就太挤了。

    李青抱着小chūn，在chuáng前犹豫了一会。最后，他在老汉和小chūn之间做了选择——

    他把小chūn又抱出去了。

    要是小chūn知道她如此不计前嫌地、辛辛苦苦地、费心费力地帮助老汉一家，最后就得到个连掉渣chuáng都不能上的结果，她一定会跳起来把这危房拆了。

    可她知道么，她不知道。

    所以她在大块头的怀里心满意足地流哈喇子。

    李青抱着小chūn靠着屋子后墙坐着。他没有把小chūn放到地上，而是摆在自己的怀里。夜凉如水，李青的身体却结实温热，他一动不动地给小chūn当chuáng使。每次小chūn动了，翻身了，胳膊腿伸出去了，他就等她折腾完，再探手将她的胳膊腿拿回来。

    那一晚，小chūn做了一个梦。这个梦接着上一次的那个，只不过这回，她追上了那个偷药贼，清楚地看清了他的长相，又结结实实地教训了他一把。然后她心满意足地回到家，睡了个好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