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火点燃,路边摊的椅子都操上了。 三人不是对手,一会儿被打败。 北野甩甩手,没了在这儿吃饭的兴致,走到陈念身边把头盔和钥匙拿来,重新跨上摩托车插了钥匙套上头盔,边系着下巴上的绳子,边侧眼瞧她:留这儿看戏呢。” 陈念赶紧上前爬上摩托车。 行到一个路口,遇上红灯。她在惯性作用下往前滑,和他贴紧了,像两张热锅上的烙饼。 夏天的衣衫那么薄,两人隔得太近,没逃出汗味的距离;陈念有些窘迫,屁股小心翼翼往后挪,但她坐在座椅斜坡上,背后还有个大盒子,收效甚微。 她僵在原地。 夕阳西照,红灯时间一秒一秒后退,从153变成59,他终于回头看她一眼,撞上她的视线,就没移开。 你刚才很吃惊。” 怕你……会……”陈念抿一下嘴,竭力没有重复那个会”字,顺道,被,打。” 你觉得我会输?”他挑眉冷笑,薄薄的嘴唇勾着。 那天……”陈念说,第一次……” 他保持着朝后扭头的姿势,目光越过肩膀看她;虽然知道她想说什么,但也居然十分有耐性地等她把一整句话说话,见到的时……候,你……被打,了。” 那天生病发烧。他们人多。”他多少有些傲脾气,又问,不懂什么叫好汉不吃眼前亏?” 哦。”陈念说,捧着脑袋上的头盔,点点头。 北野看她半晌,说:你看着挺笨的。” 陈念:……” 对视太久,她低下头,也低了声音:你——很会打架?” 不好?” 陈念低垂的脑袋轻轻摇了摇,又抬起,眸光澄澈望住他:我觉得……很好。” 他却没什么表情,盯着她看一会儿,转过头去了。陈念也沉默。 绿灯,他左转弯。 陈念抿紧嘴唇,她家是直走。 ☆、chapter 6 摩托车绕进废弃的轧钢厂,道路坑洼,草木绿叶上覆满尘土烟灰。 七八十年代期间,钢厂红红火火,工人地位高,这儿的职工最好讨老婆;人在哪个时候都分三六五等。 河东转河西,也用不着三十年。 新世纪转型改革,轧钢厂耗能大,污染环境,于是裁员,衰败,破产,倒闭。一夜之间。 这片地没人管,闲置了十几年,厂房破败,摇摇欲坠,只剩厂区最里头职工宿舍楼,墙面黑黢黢的,是长年被轧钢厂的黑烟所熏。 车轮急刹,陈念往北野背上撞了一下,捂着头盔坐好。她扶着他的肩膀,起身从摩托上跨下来。面前一栋老式职工宿舍楼,时近傍晚,灶烟从一个个门dòng里飘出来,像个巨大的冒烟的蜂窝。 北野说:这边。” 陈念回头。 茂密的老树后一栋两层的楼房,拉着卷帘门,不像给人住的,倒像货品集散或中转站。右侧墙面上一道镂空的铁楼梯,锈迹斑斑,通往二楼。 那棵树的叶子很香,味道清新,树荫下吊着一串串细细的白丝绦,像珍珠帘子,美极了;走近了陈念才发现,丝线底下那珍珠原来是胖嘟嘟的白色虫子。 背脊窜上一阵战栗,陈念小心避开,上了楼梯。 二楼,走廊上堆满煤灰、包装袋、旧自行车之类的废弃物。 北野蹲下开锁,抬住卷帘门起身一托,铁皮哗啦啦作响,灰尘在huáng昏里dàng漾;陈念愣了愣,唇角轻轻弯起。 他回头见了:怎么?” 陈念低下头:这个门……很酷。” 北野没什么表情,也没做声。 陈念说:车……也是。” 也是什么?” 也,很酷。” 他还是没什么表情,抬起卷帘门,走进去背对着她了,嘴角微勾,很快又收了,说:进来。” 陈念犹豫一瞬,跟进去了。 光线昏暗,弥漫着闷热而cháo湿的男生被单的味道,像屋外的桑树,又像雨打尘土,微腥,湿润,勃勃生机。 陈念看他,他抬手拉卷帘门,肩膀牵动T恤下摆,露出jīng瘦的小腹,上有性感而陌生的纹路。陈念别过眼睛去。 他抓住门沿一拉,门落到半腰,他抬脚勾住门沿往下一踩,利落阖上了。 他没锁门,走到里屋了,拉一拉悬在空中的灯绳,咔嚓一声,白炽灯亮,灯光昏huáng朦胧,像一捧装满萤火虫的玻璃泡。 一道红色的夕阳从窗帘缝儿投she下来,把房间切割成两半;一边是简易的chuáng和衣柜,一边角落则杂乱散着很多工具和机械,混杂着微微刺鼻的油墨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