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柔软的袜子撕扯成小块,轻轻地按在庭烟右肩的伤口上,摸索着解下女孩头上的发带,慢慢地给她将伤绑好,板着脸,道: “你这肚子里有了蛋,伤口可不敢乱用伤药,保不齐对孩子有害。好在只是皮外伤,我闻着没了血腥气,胳膊上的血也gān了,暂且先这样包扎住,明儿让大夫给你好好看一下。哎,那会儿在破屋里,你还吃了我一掌,虽说我没用什么力,可你这女娃娃太单弱了,别打出个好歹来。” “都听你的。” 庭烟有些哽咽。 她不懂了,从小到大,她看见二叔三叔杀了父王、欺rǔ妈妈,那么狠;她被囚禁在桐宫九年,班烨对她冷冷淡淡的,拿她jiāo换账册,随意rǔ她,那么绝情。 曾几何时,她以为这世上所有人都是这样的,又yīn又坏,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现在,为什么眼前这个凶巴巴的大个子和那些人不一样,难道这世上真的有好人这种东西? “你哭啦?” 魏chūn山不禁皱眉,忙问:“可是绑得太紧,弄疼了你?” “对呀。” 庭烟将辛酸咽下,看着眼前的男人,莞尔浅笑。 “怂包。” 魏chūn山啐了口,摸索着将刚包好的带子解开,重新往松包了些。他摇头叹气,摸了件厚实的小袄子,沉声道:“先穿右袖子,慢慢地抬胳膊,别扯动伤口了。” “好。” 庭烟甜甜一笑,将胳膊伸进袖筒里,从魏chūn山吐舌头,抢过袄子,顽皮道:“哈哈,被骗了吧,其实我会穿衣服的。” “我看你就是欠揍!” 魏chūn山重重地哼了声,站起来,两腿叉开,挡在女孩面前。忽然,肚子咕咕叫了声,男人有些尴尬地咳了声,手指揉了下鼻子,咽了口唾沫。有意无意地问了句: “女娃娃,你饿了么?” “不饿啊。” 庭烟一件件地穿好袄子,挣扎着站起来,看着背对他的蛮汉子,比了下个子。 哼,怎么还不到他的肩膀,真讨厌。 庭烟嘟着嘴,还像先前那样拽住他的袖子,气呼呼道:“穿好啦,现在咱去哪儿?去gān嘛?” “睡觉!” 魏chūn山大步朝上房走去,谁料却差点把女娃娃给弄摔倒。 一气之下,魏chūn山直接将这猫儿似得女孩夹在腋下,闷着头走进上房,也不知是天太黑,还是他忘了自己太高,脑门又一次撞在了门框上,响声甚大,将圈里的猪吓得哼了几声。 “去他妈的,这可是第三次了!” 魏chūn山咒骂了句,站在门口,喝道:“里头的,你小妾衣裳穿好了么。” “好了好了,小人的也穿好了。” 屋主忙不迭回话。 “掌灯!” 魏chūn山沉声喝道。 只听一阵窸窣响动,不多时,屋子亮堂了起来。 庭烟此时被男人夹在胳膊下,她晃dàng着双腿玩儿,打了个哈切,抬眼看去。 这屋里甚是平凡,所用器具皆是旧年的,地上坑坑洼洼的,墙角放着个腌菜大缸,屋子正中间摆着张四方桌,炕上的被子已经叠好了。 而那屋主和小妾两个穿得整整齐齐地,站在当地上。 屋主瞧着约莫三十多岁,细长眼,貌不惊人;那小妾倒是白净,算不上好颜色,也能看得过去。 “叫什么?家里作何营生。” 魏chūn山冷冷问,他将庭烟放在炕上,双臂环抱住,低头看着屋主二人。 “小人名唤朱进,在街面做点小买卖,此是小妾赵氏。” 屋主恭敬回答,他本来甚是火大,已然将杀猪刀别在腰后,若这qiáng人敢动粗,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就是。 可当他一瞧见这夜半来的qiáng人如此高大健壮,虽年轻英俊,可通身的煞气,就算十个他都不够这位大爷打的。而那位炕上坐着的小娘子呢?呵,他想不到这世上还有如此俊的女子,白嫩嫩的小脸,无辜的大眼睛扑闪扑闪的眨着,樱桃小嘴嘟着,该是什么样的老子娘才能生出这么好看的女娃娃 “这……不知大爷您想作甚。” 屋主弯着腰,偷摸去瞧,想了想,将金镯子和首饰从怀里掏出来,捧过头顶,陪着笑:“几件衣裳罢了,小人不敢受大爷这么多银钱,不,不知大爷还想要什么。” “我妹妹身子不舒服,在你家里借住一晚。” 魏chūn山白了眼那屋主,将脖子上戴着的翡翠平安扣拽下,扔到屋主脚边,随后,慢悠悠地拿起炕边放着的瓷杯,直接给捏碎,把碎渣掷到地上,冷声道: “老子生平从来不占人便宜,也不将这些huáng白之物放在眼里,今儿算便宜你了。这屋子今晚归老子了,你俩别处睡去,若是敢对外人说,形同此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