亭子后的小巷子里，龙婆和上官成业并肩而立。 上官成业的脸上几乎没有任何表情，神情淡定，缓缓开口：“看样子，这么多年来，你过的还是不错的，修为也上来了。” 听着上官成业的语气，并无丝毫的恶意，仿佛像一个老朋友。 龙婆一颗悬着的心，稍微放松了下来一点。 最起码，他不是来取自己性命的。 看样子，他应该是陪同上官家的少爷出行。 遇到自己，只是一个巧合罢了。 “当年多谢你饶我一命，若不是你手下留情，我早已化作一堆白骨了。” “都是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上一辈的恩恩怨怨，我早已经忘了，不必再提。” “是啊！当年那个东方蓉，和上官家的乾元公子上官成业，已然消失在时间长河之中。” 上官成业望着龙婆因为岁月而变得苍老的脸庞，心中不由得一声叹息。 时光飞逝，日月如梭。 在时间面前，不论是男是女，是平民还是权贵，都要经受历练。 从一个懵懂的小孩，成长为一个大人。 成长的道路，注定就是孤独的。 “你这次，是陪上官家的少爷出行？” “嗯，他想到出来散散心，家里人不怎么放心，我就陪着呗。” “这是你上官家真正的贵人，的确得小心。” 从一开始，龙婆就已经确定，上官成业身边的人，绝对就是大唐皇帝。 但从见到上官成业的瞬间，她就已经明白一件事。 白莲教，哪怕是教主亲自出手，都不可能从上官成业的手里抓走大唐皇帝。 当年上官成业就是少年天才，一流的高手，时过境迁，这么多年过去。 如今上官成业的修为，估计已经抵达天人合一的境界，纵观整个天下，恐怕都没有几个人打的过他。 自己虽有一身本事在身，却连他的气息都看不透。 “你身边那个女子是谁？我怎么感觉有点眼熟？” “天下相似的脸多了去了，不过是一位朋友的女儿，跟你家少爷一样，闲不住，想出来走走。” “倒是一个善良的孩子。” “你家少爷，可就不显得善良了。” “他不一样，他的善良，有时候会成为杀害他的毒药，善良于他而言，更像是保持人性的一种方式，而不是必须的。” “是啊！坐在那个位置上的人，有几个谈的上善良呢？” 权力的顶点，那一张金色的龙椅。 是由鲜血河流、皑皑白骨硬生生堆积上去的。 短短善良两个字，放在一位君王的身上，倒显得有些肤浅了。 小巷子的风呼呼吹过，往日的恩恩怨怨，似乎都已经无足轻重。 上官家和东方家的恩怨，随着东方家的覆灭，在上官成业的眼中，并不值得自己再去计较些什么。 追杀东方蓉，是他作为上官家一员的责任。 放走东方蓉，是他作为一个人的善良。 有时候，责任和善良，是不可兼顾的，只能取其一。 就像是自家的陛下，莫非是他天生嗜杀吗？ 上官成业并不这么认为。 可作为一个君王，他不得不用些惹人争议的铁血手段，来巩固自己的地位。 换句话说，一个善良的君王，若引得国破家亡，内外皆敌。 因此而死的人，难道会比陛下用雷霆手段镇杀的人，更少么？ 其死去的尸骨，恐怕要十倍于现在。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就像是两个久别重逢的老友。 但龙婆心里清楚，从东方家和上官家决裂的那一刻开始，自己和上官成业，从来就只是，也只能是敌人。 ...... 亭子这边，李建元和圣女，各自拎着一包粮食，给灾民发放救济粮。 金灵瑶眼巴巴望着陛下跟这个白衣女子有说有笑，乐呵呵的一同给灾民发救济粮。 一股无名之火，从胸膛中腾的一下就冒了出来。 这个皇帝！ 好色男人！ 看见美女就往上凑！ 简直就是臭不要脸！ 无耻之尤！ 自己怎么就喜欢上这么个皇帝？ 啊啊啊！ 我受不了了！ 咬了咬牙，金灵瑶收起了脸上生气的表情。 摆出一副笑脸，挤到白衣女子和李建元的中间，喊道：“夫君！我也来帮忙吧！” 李建元无奈一笑，点了点头。 朕咋没有发现呢？ 敢情你还是个醋坛子！ 对于金灵瑶，李建元的想法很简单。 现在你是我的女人，只要老老实实的跟在朕的身边，一心忠于朕，朕自然不会亏待你。 至于你高丽公主，抑或着其他什么人，朕都可以不在乎。 人生苦短，没有必要因为其他乱七八糟的事情影响朕的心情。 “慢点慢点！人人有份！不要急不要争！” 眼看着聚集的灾民越来越多，人群也渐渐骚动了起来。 圣女见领粮的人有点混乱，赶忙出声呼喊起来。 可惜的是，她的声音太过好听温柔，威慑力反而不太足。 只有一些比较老实的灾民，闻言安静了许多。 但更多的人，依旧自顾自的拥挤着，渴望早点领到粮食。 见她说话似乎没有什么用，李建元忽然抬头，眼色一冷。平和但有力的声音，打向杂乱的人群。 “所有人，全部给本少爷站好站定，老老实实的给本少爷排队领救济粮，若是再像现在这般，今日这救济粮，就不用领了，这里救济的是灾民，是人，不是什么没有教养，没有规矩的飞禽走兽。” 李建元身为一国之君，登基的时间虽然不长。 但身处高位，经历的事情，做过的决断，远非常人能比。 已然养出一股君王的霸道气势，清冷平和的语气在人群中炸开。 不过片刻功夫，吵闹的人群，立马安静了下来。 一个个闭嘴收声，规规矩矩的开始排队领救济粮。 圣女隔着面纱吐了吐舌头，心中惊叹道：他好厉害啊！ 自己说话他们都不听，他一说话大家立马就规矩了。 看来自己早先的猜测没错，他和父亲还真是有许多相似的地方。 身上都有一种极其霸道的气势在，说不清楚具体是什么，但只要一开口，就莫名的能让人信服，并照着他的话去做。 李建元、金灵瑶和圣女一行人，正在发放着救济粮呢。 不远处，郑谦和刘子轩正好坐着轿子，返回知府衙门。 早先安坐在轿子中，郑谦就听到前方有喧哗的声音。 便撩开帘子，探头望去。 这一看，郑谦人顿时就傻住了。 陛下？！ 陛下现在不应该在都城么？ 怎么亲自跑到怀安城来了，还在街边跟人发放救济粮？ “停！我要下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