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我来,是为昨天的事情道歉的。 他看着我,晃了晃手中的手机,不知是该心疼还是心酸的表情,说,你等了一夜他的电话吧? 他说,我进来的时候,它掉在地上。 我一惊,忙起身抢回手机,抱在手中。 他看着我,说,你也不必给他打电话了。我刚才拨了,无人接听。 我低头,一看,果然,手机上有几个拨给凉生的无回应的电话,不由急了,冲他喊,你凭什么?! 他说,凭我想帮你把他找回来。 他说,我从昨晚就开始各种联系他,一直联系不到。我以为你的手机,他会接电话。说起来,你怎么就一个电话也不给他去呢?你到底要有多骄傲啊?! 我看着他,起身,任由衣领滑下,下chuáng,走到他眼前,说,我当然骄傲了!我当然不必给他去电话了!因为他昨晚就在这里!在这张chuáng上!我们不知道有多好! 我盯着他的眼眸,紧紧地盯着,像一只好斗的公jī一样,说,需要我告诉你吗?你满足不了我的,他都能满足! 他看着我,像看一个无理取闹的小孩,无奈地笑,眼底隐约着伤感,他说,你要不要再把领子弄低一些,证明你们昨晚无比恩爱。或者gān脆脱光? 他说,一定要装作自己是个坏女孩吗?你不是小九。学不像的。 我一愣,转而冷笑,多难得!您居然还记得小九? 他笑笑,我其实很想忘掉。 他说,他昨夜没回来? 我看着他,冷笑,他若回来,你觉得你还能站在这屋子里吗? 他说,昨天的事情,让你们产生误会了。 他说,我找到他,会跟他解释的。 我回头,看了他一眼,说,谢谢大哥好心!只是不必了! 他看着我。我冷笑,说,大哥不是说了吗?他若休了我,你便收了我吗?现在不正合了你的心意了吗? 他看着我,说,你还在为昨天的事情生气? 我看着他,再也抑制不住情绪的激动,我说,你明明眼睛好了,却不承认!你不就是希望我一辈子内疚,希望我一辈子不安!希望我和他永远不幸福吗?现在你做到了,多好?! 他看着我,久久,苦笑,说,我希望你一辈子内疚?希望你一辈子不安?希望你和他永远不幸福?所以我才不承认自己的眼睛好了? 他生气地说,好吧!就是你想的这样,又怎样?! 他看着我,说,我眼睛瞎了,你真有你说的那么内疚那么不安?你还不是一样嫁给了他?!夜夜chūn宵,日日快活?! 我气结,说,你! 他冷笑,说,程太太!您放一百二十个心!我会把您的情郎完完整整地找回来!绝不让您chūn宵空度,寂寞难耐! 说完,他拂袖而去。 我气得浑身发抖,狠狠地从脖子上扯下那枚巴黎时求来的护身符狠狠摔到门上!蹲在门旁哭得一塌糊涂。 不知哭了多久,我昏昏沉沉中,如同陷入一场幻境。 我看到了金陵。 冰冷的医院,白色的墙。 我对她说,好好珍惜钱至吧。他是个好男人! 她说,我知道啊。 然后她笑,冷静而又坚qiáng。 笑容背后,我却看到另一个金陵在对着我哭,她说,可是姜生,怎么办?我忘不掉的!偏偏是那个坏透了的人! 她抱着我哭,她说,姜生,我还是会梦到他,梦到他就守在我的病chuáng边。所以我就闭着眼睛不敢让自己醒来,我怕梦醒了,他就不见了。 我也哭了。 然后,我又看到了凉生。 他将我从地板上抱到chuáng上,然后就守在我的chuáng边,望着我眼角的泪痕,久久不能言;他如清冷的白月光,浸入了梦,梦都寒。 我不敢睁开眼,那一刻,我突然觉得自己变成了金陵,不,是变成了这世间所有怀揣着卑微爱情的女子——梦到了那个不敢梦的人,所以竟不敢让自己醒来,唯恐梦醒了,他就不见了。 他却还是从我眼前消失了,我发疯地奔跑着,拼命地寻找着,场景不停地转换,魏家坪,这座城,每一条路,每一条街,却怎么也找不到。 回头望去,却是巴黎街巷里,我为程天佑求取护身符的那一天—— 我看到了那天的我自己,她就穿着长长的裙子,站在那个女巫的面前。 那是源于古代埃及的一种古老法术——如果有人肯用十年的寿命,换取被庇佑人的所求,以血为封印,便能实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