颂银忙蹲福,中堂瞧得起我们姊妹,我一定常带妹妹们过府请安。” 容蕴藻含笑说好,又对豫亲王拱手,就听王爷的意思了。” 豫亲王这才点头,少不得要叨扰的了。”话音才落,见门上一个仆妇伸头张望,佟家那个烈性的闺女会了意,挨着墙根儿退出去了。 什么事儿呀?”颂银压着嗓子说,没瞧见这儿有贵客?” 婆子为难地屈了屈腿,就是那个朝夕奠呐,原该是孝子上供的,大姑娘没有子嗣,还得二姑娘想法子挑个人出来,拜在大姑娘跟前,回头摔盆也得是他。” 就是说要给金墨预备个gān儿子,上供还是小事,摔盆是大事。传说yīn间有个王妈妈骗人喝迷魂汤,这迷魂汤不同于孟婆汤,孟婆汤令人忘记前世今生,迷魂汤却会致人昏迷,使其不得超生。所以丧家要准备个有眼儿的瓦盆,汤盛不住不算,出殡前还要把盆砸碎,算是双保险,以免亲人误服。 这么说眼下着急要办,她没办法,只好进屋告罪:灵前有些琐事得拿主意,请主子和中堂安坐,颂银少陪了。”然后蹲个福,却行退出了花厅。 到外间才算顺畅地喘上口气,略定定神回前院,让玉那里已经挑出四五个哈哈珠子,只等她来定夺了。她抱着手炉问:时辰八字都合了没有?和金墨犯不犯冲?” 让玉说都好,你瞧哪个合适?” 她打量他们身形,高高矮矮年纪不一,挑年岁最小的吧,大姐姐才十八,没有gān儿子十五的道理。”看了书房伺候笔墨的常生一眼,今年九岁吧?能把碗端稳不能?” 常生洪声说能,能了就是孙少爷,身份一日千里,不能也得能。 颂银点点头,就你了。” 孝子选定,应该没别的事了,她背靠着抱柱觉得人有点儿晕,站着打晃,摸摸额头说:这么一大摊子事儿,我恨不得就地躺倒。” 让玉呲了呲牙,您受累,忙过这一阵儿,好好在屋里睡上三天,到时候我伺候您吃喝。”说罢踮足看花厅方向,容家人来了?看见那个容二爷没有?人才怎么样?还过得去?” 说起这个颂银更累了,换庚帖的不是容实,来了个人替他,真唬着我了,你猜猜是谁?” 让玉抿抿鬓角说:这我可猜不着,不都是亲兄弟代替的吗。他哥子的事他不出马,找个不相gān的人充数来了?” 还真不相gān。”颂银一吐舌头,那人和皇上是亲兄弟。” 让玉愣了下,豫亲王燕绥?这尊佛请得够大的,连他都惊动了,容家这回挣足面子了。” 谁说不是呢,我还得点头哈腰的。”颂银想起和他抬杠的情景,心里有点发虚。不过后来看他的神情也不怎么恼,应该没事了。 让玉不知道里头的内情,只是拿她逗闷子,瞧你挺厉害的人,见了王爷就发怵,等将来入内务府,向皇上回事,到时候还不得吓死!说起这个……以往都是金墨跟着阿玛,咱们也没机会见那些勋贵。豫亲王是镶huáng旗旗主子吧?论旗务,是咱们正经主子。” 颂银嗯了声,因为前院人多事杂,一会儿功夫不见就有人找,也不敢走开。忙了一早晨还没吃饭,丫头送粳米粥来,她到丧棚底下找了个地方坐下,就着紫姜喝了两口。让玉递给她一个鸽ròu包,她塞进嘴里,刚咬下来一口,发现棚外站了个人,正眯着眼睛往里瞧。 她差点没噎死,这位王爷怎么又来了?她嘴里叼着包子,吐又不好,咽又不好,一时傻呆呆站起来愣神。幸好让玉送了条帕子给她,她别过脸把包子吐在手绢里,这才蹲安招呼:主子进棚里来吧,外头风大。” 边上有太监撑着huáng栌伞,豫亲王摆了摆手把人打发开,提起袍角迈进了丧棚里。还是那个淡淡的模样,扫了她一眼,听说这回的事全由你打理?” 颂银躬着身子应了个是,家里太太伤情过甚,怕没法处置。我正好闲着,我替太太分担了,给阿玛搭把手,好叫阿玛轻省些。” 燕绥点了点头,那么往后内务府是要jiāo到你手上的了?” 佟家有这个老规矩,总管的位置只传长房,男女不论,长房有人,就没下面哥们儿的事。银子垂手道:照理应当这样的,不过也有例外,要是我不成器,这位置就往下顺,择贤明者任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