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健壮高大的男人恶声恶气地问。 顾时遇仰起头,看住两人。 他有一双下垂眼,和很深的双眼皮,神态在没jīng打采和回光反照之间反复横跳,他瘦得脸颊微凹,更显清隽俊美。 “是,但也不是。” 顾时遇缓声说。 其中一个男人:“啊?你到底是不是?” “别跟他废话。走,我们大哥要见你。” 看他外表瘦且虚,两个男人直接将他夹在中间,押着他走。 顾时遇猜自己是遇到事了,但在酒jīng催化下,他只想向两人解释自己话里的深意:“人是不断变动的生物,前一秒的你,跟后一秒的你,可能对同一件事物有不同的想法。只有死人是永恒不变的。” 两人没听懂。 只觉得最后一句带个死字,有点儿晦气,便骂他:“你威胁我啊?你是不是想死啊!” “生亦何欢,死亦何苦。” “他妈的这小子是不是喝蒙了,不跟他扯犊子,操。” k吧里有数量稀少的包厢,只开放给客户。 朱清予自然是其中一个。 两个男人推开门,将顾时遇摔了进去,他单手撑在大理石地板上,露出吃痛的神色。 他抬头,正要站起来,却被另外的人按住。 “顾时遇啊,我见过你。” 看到他英俊的脸蛋,朱清予也有点嫉妒。 妈的,男人长这么好看gān吗,他这种才是有福气又阳刚的身材,胖是胖了点,可他谈过的女朋友都说抱着他有安全感,遇到他之后连八块腹肌都不香了。 “让他抬头看看我。” 有老板下令,顾时遇感觉到按着自己的力气少了些,能抬起头来了。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胖子。 两人对视了五秒。 顾时遇没说话,朱清予被看毛了:“你想起来我是谁了吗?” 顾时遇:“是谁不重要。” 朱清予:“啊?” 顾时遇:“我们只是沧海中的一粟而已。” “……” 好想打他怎么办。 关键这种想打,是比较抽象的想打。 如果顾时遇破口大骂,命令他们放了自己,朱清予能很痛快地给他一脚,将他的头踩到地板上。但顾时遇却就这样端着一张营养不良的厌世脸,肾虚般的语气缓缓说出了狗屁不通的话,他反倒有点蛋疼:“你不记得我了?小子,出国了连你爹是谁都不知道了,我是朱清予。” 顾时遇依然没想起来。 看到他这副样子,朱清予就气不打从一处来。 他们是同辈的,又在同一个城市里的圈子里,自然会被父母拿来互相比较。 顾时遇从小就是别人家的孩子。 长得帅,成绩好。 唯一让他妈骄傲的,是他这孩子打小就吸收好,会长膘。 朱清予这一身肉走出去聚会,谁看了不说他妈懂得养孩子?太会养了,猪厂看了都想连夜下跪拜师学艺。 “揍一会儿,再让我想想怎么教训他。” 朱清予摆摆手,吩咐道。 仗着有钱,又有一帮跟班,他在夜场收拾过不少跟他对着gān的,跟他抢女人的。底下人也很明白,揍一会儿,就是要让被打的知道痛,知道怕,最好揍到哭,但又不能下手太狠了,把人真整出问题来了也麻烦,一开始就下狠招,就没有了慢慢折rǔ的乐趣。 以前打的是不长眼的倒霉蛋或者有几个钱就跟朱老板抢女人的bào发户,这回打的是货真价实的落魄公子哥,打手们显然都有些兴奋。 “沧海一粟,嗤,” 朱清予冷笑一声,作出自觉jīng妙的评价:“把你打成爆米花,看你还有没有那么多批话说!” 拳头如bào雨冰雹般落在顾时遇的身上。 他太瘦了,打手看他体格弱不禁风,怕真的把他打死,于是一开始没敢下狠手。紧接着,当他们发现这公子哥瘦是瘦,却是个被打也闷不吭声的硬骨头,便加大力度,边打边骂:“打不疼你是吧?傻bī挺犟啊,妈的我好像踢到他骨头了,真硌人!” 一脚踢在顾时遇的腰侧上,他闷哼一声,依然没有如坏人所愿的惨叫出来。 打不疼? 疼死了,顾时遇是身娇肉贵的大少爷,这辈子就没受过皮肉之苦。 他也没想过自己有天家里会分崩离析,可能要被赶去睡大街。 人生有太多意料不到,活在自己浑圆的壳里,自己破蛋而出是成长,外力将壳敲破是毁灭。 顾时遇连呼吸都微弱了。 “操!” 随着一记打手怒骂着的踢打,顾时遇吐出了一口血来。 朱清予皱了下眉:“停下。” 众人立刻停手。 没了落在身上的拳头,顾时遇大口大口地喘起了气,再咳出两口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