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完喉咙有些发紧。 “其实药物和认知行为疗法对jīng神问题的治疗已经有很大的效果,但是,医生最大的敌人,有的时候不是心理问题本身,而是患者的身边最亲密的人。” 余溏吞下一口牛肉,沉默了一会儿,低头说道:“那你呢。” 岳翎一怔。 “我什么。” “你的恐惧症,敌人是我哥吗?” 岳翎端汤碗的手一颤,汤水一下子dàng了出来,她赶忙收敛jīng神稳住自己的手,低头看向趴在余汤身边的辣jī,勉qiáng牵制住情绪。 “余医生,你最好离我远一点。” “我知道。” 他埋头继续对付那一盘岳翎不怎么动的牛肉,“我想你放心,也不要把我想得太不堪,我这么多年都一个人生活,是有点迟钝,但你不允许我不会自以为是。” ** 余溏在家里践行了他之前说出的话,在沙发上一缩就是两个星期。 岳翎每天早上都是听着他出去时的关门声醒来的。 走出房间,就看见早饭摆在饭桌上,每天的花样都不重复,有的时候是煎jī蛋配烤土司,有的时候是面条,有的时候是批皮蛋肉粥加一点凉拌海带丝。至于午饭就留在冰箱里,虽然是头一天晚上做好的,但也一点都不敷衍,有青豆烧鸭子,清蒸鲈鱼,还有他做的北方版网红牛奶麻辣烫。 岳翎后来甚至有些期待每天打开冰箱的那一刻。 余溏家里的钟点工一般在中午十二点的时候过来,是一个四十来岁的四川籍阿姨,姓杭,岳翎一听她的口音就很亲切。她跟岳翎说,她帮余溏打扫卫生已经快两年了,第一次看到余溏家里有女孩子,她开始还以为是余溏的女朋友,结果余溏说是他姑妈。 岳翎哭笑不得,她为了避免和林秧的尴尬,随口一扯的关系,在余溏那里竟然贯彻落实到底了。 但这样也好,她早已受够了凌乱扭曲的男女关系,距离过近,名声过烂,像一锅煮了开了又冷,冷了又煮开的浓汤,她从那锅汤里爬了出来,但那锅汤还在火上熬着。 生死由人,但自由奢侈。 她早已没力气自我唏嘘。 所以她选择冷眼旁观别人的生活。 余溏下班的时间不是很稳定,但一般他都会在八点以前赶回来。 回来也不多说什么,换了衣服就进厨房去捣鼓。 岳翎抱着辣jī靠在沙发上看文献,不自觉地就要去猜他又在煮什么。 “你这么拼做什么。” 他端着菜从厨房里走出来,扯了个垫子过来,仍然坐在岳翎对面的地毯上。 岳翎放下电脑,“你也经常看文献到一两点啊。” 余溏把筷子递给岳翎,“平时手术没时间看,但不看又不行,现代医学更新太快了,尤其在在心胸外科和脑外科这两项上面,去年我和徐主任去日本参加一个研讨会,不瞒你说,真的很受刺激。” 他说完见岳翎没回答,自嘲地笑笑,“不好意思又自以为是了。” 岳翎揉了揉辣jī的脑袋,“来,跟我一起嘲笑他。” 余溏也伸了一只手过去,“它不会,它随我。” 两个人的手指在猫的脑袋上凑到了一起。 岳翎的手指迅速地缩到了辣jī脖子下面。 空调的温度此时开的有些低,岳翎的手指也有些发凉,辣jī不解地抬起了脖子,试图从岳翎怀里爬出来,余溏把它的脑袋一按,“别动,你以前都让我暖手的,今天也要乖。” 岳翎明白,他在为她敏感的举动解围,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于是埋头不知不觉,又多吃了一碗饭。 晚饭吃到尾声,余溏起身收拾碗筷。 电视仍然是开着的,播放的是一个美食类节目,氛围很欢乐。 岳翎坐在沙发上看了一会儿,正准备起身去刷牙,突然听见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响了起来,余溏从厨房里走出来,擦gān净手拿起,直到递到了岳翎手中。 岳翎看见是一个陌生的本地号码,便随手接了起来。 “喂,请问是岳翎吗?” “对,是我。” “你是岳观的姐姐是吧。” 岳翎忽然心里一沉。 “是,请问您是?” “我是岳观的辅导员,我姓周,是这样,岳观在校外和人打架,现在正在派出所这边处理,希望您能赶紧过来一下。” 岳翎听完这一句话,喉咙逐渐发紧,她咳了一声,尽力稳住声音。 “我想问一下,我弟弟人有没有事。” 那边似乎是跟谁确定了一下,转过来继续说道:“他没事,被他打的人有些皮外伤。” “好,麻烦您了周老师,请您把地址给我,我马上过来。” “这也是我们的责任,肯定谈不上麻烦,我给您打这个电话,也是因为之前他留的父母的电话都打不通,我们做了好多工作,他才说了您的电话,您现在在A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