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溏没有回应,此时他喉咙正发紧,甚至没忍不住咳了一声。 岳翎反身趴在沙发靠背上,伸手把灯光稍微调暗了一点,转头接着对他说:“先不要急着打电话,你坐下来,像我这样,一口一口地试着慢慢吞咽。” 余溏没动。 岳翎又啧他,“快点。”说着朝chuáng边摆头,“坐那儿。” 她一身凌乱地坐在那儿,却又很严肃地在说话,模样看起来又脆弱,又有那么一点滑稽。 余溏到也没有别的选择,索性就依照她的话坐下,按着胸口吞咽了几口,喉咙上的紧绷感果然舒缓了不少。 “好点吧。” “嗯。” 岳翎抱着双腿又缩到灯影里。 “你有注意到你刚才跟余浙打电话的时候,拉开窗帘了吗?” “嗯。” “当时的恐惧感qiáng烈吗?” 余溏摇了摇头,“不算qiáng烈。” “那愧疚感呢。” 余溏一愣。 他突然发现,和余浙争吵的时候,他竟然没有感觉到之前的“愧疚”,甚至还有一种报复性的暗慡。 他一时不知道怎么描述。 岳翎到也没有继续追问。她光着脚走到茶几边,从袋子里取出几罐酒,打开一罐递给余溏。 “算我今天在你这儿的房费,谢谢你收留。” 说完她又给自己开了一罐,自作主张地跟余溏碰了个杯。 “gān杯余医生。” 第8章 岳翎应该是余溏活到现在见过酒量最好的人。 跟他一个科室的医生,下班没事也都爱找个场子喝几杯,但大多是为了消遣,毕竟手术室里的氛围再好,也没人敢晃着个宿醉过后不清醒的脑袋去给病人锯胸骨。一般有兴趣去聚聚的人,十点一过差不多就都散了,余溏到现在为止,也只和过魏寒阳相互探过底。 魏寒阳和他算是半径八两。 不说三杯倒,五杯也到极限了,喝醉了之后甚至会在大街上踢正步,旁人稍不注意,就能拿着甜筒去路边采访卡车司机。不过据魏寒阳说,余溏的酒品是让人省心的,喝断片了就啥也不说,老老实实地把自己放平了挺尸。 余溏对魏寒阳的话深信不疑,所以今晚也是仗着自己这分的酒品,放开了地和岳翎摆局。 但显然岳翎是他探不到底的女人。 她从拉开第一罐啤酒以后,就一直盘腿缩在沙发上,用食指和拇指捏着啤酒罐,手腕弯曲,腕骨性感拱向余溏的方向,抬起手仰头就是四分之一罐酒。 那被雨水淋湿的头发此时渐渐gān燥,发丝粗糙地蓬在她脸上,有些甚至跟着酒水一起顺入了她的口中。 半个小时后,茶几上已经摆了四五个空罐子。 每一个罐子的边沿都沾着她没有卸gān净的口红。 做旧风情,最沾不得酒。 余溏不太好一直看她,但不看她就不自觉地喝了很多。 两个人坐在各自的领域里对付着同一种液体。 她喝得耳朵微微有些发红的时候,忽然开口说:“叫瓶红酒上来喝吧。” “……” 余溏没有吭声。 她有些不开心地放下啤酒罐,把手背叠在膝盖上,撑着下巴看他,“嗯?喝不喝? 余溏勉qiáng揉了揉太阳xué,脸上的每一个毛孔都不受控地在拼命呼吸,人是已经在“昏迷”的边缘。 “不要混喝……啤酒里的组胺是加速酒jīng渗透的,混红酒喝的话,会加重对肝脏、胃肠和肾……” “我想喝。” 她堵住他的长篇大论,脸颊在手背上蹭了蹭。 房间的暖光里,这个动作无意之间带出了点又危险,又令余溏绝望的信号。 他突然就说不下去了。 “咳……那你叫吧。” 说完抱着枕头直接栽去沙发的另外一头,把脑袋塞到了枕头下面。 岳翎直起背喊了他一声。 “余医生。” 沙发那头完全没有反应。 岳翎松开已经盘得有点发麻的腿,刚要从沙发上下来,沙发上躺定了的余溏却突然放开了声音。 “魏寒阳,你骗我!” 岳翎吓了一跳,坐着没有动。 余溏慢慢地翻过身,仰面靠在沙发上,用手遮着眼睛:“你说我喝醉了就挺尸……你骗我……” 外面的雨声和雷声继续打架,闪电惨白的光一次一次打破室内的光线平衡。 岳翎平复下来看着满身红得跟熟虾一般的男人。 他体型修长,肌肉线条流畅而自然,手臂,小腿,乃至胸口没有令她感到不适的任何凸起。衬衣的领口此时还完完整整地扣着,哪怕他因为身上热去扯了好几次,最终也没有把第一颗扣子松开。 除了有点憨之外,他躺在那儿没有任何攻击性。 “魏寒阳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