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瑜不远不近地跟在后面。 江芙觉得十分地变扭,回过头,对他道:“苏公子不必担忧,我家仆人马车就在外边。你不亲自跟着。” 苏瑜也不气,只道:“净明大师讲完佛课,行踪会飘忽不定,我与他有些私jiāo。芙……江姑娘若是想请教佛门之事,我替你留意他踪迹。” 江芙摇头:“不必。”她已经看出来了,若是净明自个儿不想见人,谁就别想见他。 她望望西南角,被丫鬟扶着出门槛的郑如芳,这不也扑空了。 她也不想去打招呼了,只想回家好好睡一觉。她今天上午经历的事,让她紧张、恐惧、到现在有些沮丧,只想歇息。 江芙转身便走。 苏瑜快走到她身侧,把小厮递给他的长锦盒,送给素雪。 他道:“我听人说净明师父又开了一课,又听说上次你也来了,我就想这次你也会来。这般看,你果然来了,便带着此物回去。” “我想你会喜欢。” 郑如芳快到这边来了,江芙以免尴尬,或是要面临寒暄,她快速拒绝:“苏公子费心了,我没有什么喜欢的。” 苏瑜静静对她说:“秦明礼的画。” 江芙长睫微眨,双手接过盒子:“多谢,后日定将酬金付到府上。” 望着少女离去的背影,苏公子身边的小厮不忿道:“公子,我看着江姑娘心气太高,您几次jīng心为她准备礼物,她都如此冷漠,令人心寒。” 苏瑜长叹,握住一片huáng色的叶,道:“谁让你家公子没有本事。比不了江家势大,也……” 江松与他家传出联姻的消息后,苏太后话语权变高了,他也多受官宦子弟的拉拢。可江松,凭借内政外庭的亲信,横扫内阁,控制了朝堂大半的口舌。 他又些认命,笑道:“你家也不争气,非要栽人家身上。” 虽然祖父在父亲的鼓动下,让他和江家联姻,但是他还是有运作的空间。 只是他最后没有那么做。 到底是认命,还是因别的。两者都有吧。 江芙回去后,先是净手焚香,才郑重又缓缓展开锦盒里的画。 秦明礼给她画的像,被她好好的珍藏着。 她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再看到他别的画作。 是一片海,碧蓝色的海。月夜下波光粼粼,美丽极了。 观者心静,她手倚着头,烦躁不安的心慢慢平缓,不再看任何铜镜,也不管眉间的红点,若隐若现。 在这一刻她心灵终于得到自由,以及平和。 素雪指挥着小丫鬟们把姑娘扶上chuáng,江芙一觉睡过去,睡了五天五夜夜。 醒来时,看到得是着急憔悴的卫芷。 “我的儿,你终于醒了。”卫芷抹了抹眼角的泪。大女儿虽是女子,却是她首个孩子,倾注了太多心血。 所以江芙躺着的这五天,给她请来了皇宫里的太医诊治,钦天监的官员观天象,道士来烧符作法,和尚来念经。 若是还不醒,卫芷还要让老巫医来跳大神。 江芙瞅瞅那片空白的墙壁,喉咙gān涩,被喂了口水,才道:“那幅画呢?” 卫芷道:“什么画?” 江芙:“画海的画。” 卫芷蹙眉道:“天师说正是这画,犯了忌讳,冲撞人。我给收下去了。” 江芙松了口气,幸好没烧,日后再周转回来。 其实卫芷看那画,也是觉得画得太好,不忍心折损,才让人收纳起来。 最后江芙道:“那画乃是出自秦明礼之手。” 卫芷惊讶:“竟是那孩子的,怪不得我觉得化工jīng致,又有宽阔之感。当是万分珍贵了,你哪里来的?” 江芙道:“是苏瑜送的。君子不夺人之爱。母亲你送回去吧。” 卫芷挪捏道:“他送的东西,所以你害羞了?” “若是他送的,你就不必如此计较了。” 江芙把被子蒙上头,瓮声瓮气道:“还没有到别人家,就要人家的东西,岂不是显得我们贪财狭隘。” 卫芷道:“此话差矣。虽我咱们江家没有秦明礼的画,但有比秦明礼的画还要珍贵的文书画作。回送回去一幅便是了,何必再把画退回去,惹得人家担忧。” 江芙沉默,她不是不想要这幅画,只是考虑到后面的事情,是不想和苏瑜牵扯太多。 只是做得太过,惹了母亲也不好。就随她去做了。 江芙虽然睡了五天五夜,却不感到任何不适。下chuáng走路,犹如之前,没有疲软虚乏,腹内也不饿。 她照了水银镜,眉心有片淡淡的红点,所幸没有消失了。 江芙的心放下些。 她手执茶杯,素白的手比玉杯还白腻,想看海。 京都在东北内陆,是当年成·祖为了拱卫北方而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