亨利·王扭过头来，一眼看到了田中左卫门，应声道：“田中先生，你终于来了。” “真不好意思，这路上实在是太堵了，你们也知道的这中国最大的特点就是人多。”田中左卫门三步并两步的快步迎上前去，按照西方的礼节，跟亨利·王相互拥抱了一下。 “这位是美国摩根财团的合伙人之一摩根利佛先生，他也是摩根财团在上海地区的总代表。” 亨利·王向田中左卫门介绍了自己身边的那位黑衣老头。 “这位就是我常跟您提起的，那位在日本让我大开眼界的家伙，日本朝日新闻的资深记者田中左卫门先生。” 亨利·王转过头，又面向摩根利佛介绍着田中左卫门。 “岂敢，岂敢，久仰摩根先生大名，今日一见真是三生有幸啊！” 田中左卫门很是惊讶，他没想到，今天亨利·王要给自己引荐的，居然是当今世界上实力最为雄厚的，金融帝国的合伙人。 田中左卫门尽量控制着内心的狂喜，他站直了身子，然后以日本人的特有方式，毕恭毕敬地弯了个腰，敬了一个九十度的大礼。 摩根利佛也不见外，微笑着张开双臂，跟田中左卫门来了个有力的熊抱。 “田中先生，这是摩根先生前不久刚花重金购买的一匹汗血宝马，你觉得如何？” 亨利·王指着马房里他们刚刚在喂的那匹黑马说道。 这样的问题显然难不倒记者出身的田中左卫门。尽管他平时并不喜欢赛马，但田中左卫门是从不打无准备之战的人。 在亨利·王发出一起去看赛马的邀请之后，他就早已把关于马方面的知识恶补了好久。所以当摩根利佛提出这个问题时候，答案就早已了然于胸。不过，田中左卫门还是连连摆手，故作谦虚了一番：“这个我可是外行，说不好的话到时让你们见笑的。” “没事，你就实话实说，美国人是最讲民主的了，是吧，摩根先生。” 亨利·王笑着在一旁打趣道。 见摩根利佛笑而不语，田中左卫门也就不再客气，他像个专家一样娓娓道来：“据我所知，当今世界上有三大纯种马：汗血马、阿拉伯马和英国纯血马。这汗血马属于顶级，阿拉伯马与英国纯血马都有它的血统。而英国纯血马完全是人工培育出来的，由三匹阿拉伯公马与英国母马配种，之后每匹纯血马都严格按照三大父系血统传承，比欧洲贵族谱系还要严格。摩根先生，您的这匹马，怕是如今中国境内唯一的汗血宝马了，一定也是价值连城呢！” 摩根利佛眯着眼睛，笑了笑，看来他对田中左卫门的回答还是比较满意的。 这时，亨利·王问了一句：“你猜，这匹马值多少钱？” 田中左卫门不假思索地道：“这里的每匹马，价值估计都在几万银元以上！而这匹汗血马嘛，是物以稀为贵，最少都要十万银元起！” 亨利·王与摩根利佛相视一笑，“看来田中先生也是懂马之人啊，这匹汗血宝马可是摩根先生花了整整二十万两银元买来的稀世之宝。” “好马配好鞍，美女配英雄。像这样的绝世良马，也只有像摩根先生这样，有着尊贵身份和地位的人，才够格拥有。即使花再多的钱也值！” 田中左卫门这次却没有露出惊讶的样子，而是毕恭毕敬地说道。 摩根利佛听了很是受用地点了点头，金口顿开：“田中先生刚才讲的很有道理。我的这匹马名叫幽神，的确是世所罕见的汗血宝马。尽管一开始，很多人并不看好它，觉得它比不上英国的纯血马，但事实证明，他们都错了，这匹马一路过关斩将，从众多烈马中脱颖而出，今天已经进入复赛了。” “那简直是太棒了！”田中左卫门不失时机地附和道。 “今天我一定孤注一掷，把宝都押在摩根先生的这匹幽神上。” “谢谢你对幽神的信任，相信幽神也一定会给你带来好运的。” 摩根利佛微笑着说，随后又转头问向亨利·王，“亨利先生，你说呢？” 亨利·王狡猾的一笑，嘿嘿道：“我还是支持我们大英帝国的纯血马。它是世界上跑得最快的马，没有之一。当然，汗血马的价值不低于纯血马，这优点在于耐力。可要单纯的比较短程冲刺，我觉得还是不如纯血马，差不多跟阿拉伯马在同一水平。” “好呀，那我们就拭目以待吧！” 谈笑之间，三个人在赛场管事人的指引之下，一同走向了在跑马场地里的一个只有顶级贵宾才能享用的豪华包厢。这里是观看赛马的最佳位置，还有高倍的望远镜可供客人使用，里面还有一个服务生全程提供各项服务。 田中左卫门拿出随身携带的几张百万银票并交待服务生，全部买了那匹叫做幽神的汗血马。 摩根利佛闻言，笑着扭过头来提醒道：“田中先生，你可要谨慎哦。要知道，我的幽神可并不是被所有人都看好的。” “正因为不被看好，我才更要买他赢嘛。” 田中左卫门笑着道。 他的言下之意很清楚，就是热门马押赌注的人多，即便是获胜了，分摊到手的赢利也不会多；如果押中了众人认为胜利无望的赛马，就比如说这匹幽神，一旦得胜，那就可以在一夜间暴富。 而这种情况，赌徒们往往都称之谓“死门开”。 摩根利佛不动声色地转过头去，心里默默赞许着，这个日本人果然是个明白人。 其实，把这么一大笔钱投在一匹马上，田中左卫门又何尝不心疼，不过他更清楚，在这个世上能用钱来解决的问题就都不是问题。自己的这笔钱花了，如若能博取到摩根的信任，那么他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比赛就要开始了。只见十几匹赛马都披红挂彩的，分别由各自的养马夫从赛道一侧的小门里牵了出来，并亲手交与那些身穿红、绿、紫不同颜色着漂亮绸衣并编着号码的骑手们。骑手们纷纷跃上马，绕着看台转了一圈后就停在了起点的地方，等待着开跑的号令。 随着“砰”的一声，发令枪声响起，栏杆打开后十几匹马狂奔而出。 田中左卫门等人都屏息凝视着把目光聚集到了那匹黑马和驾驭他的骑手身上。只见骑手几乎是站立在马镫之上，全身前倾着操控幽神撒开四蹄狂奔着…… 耳边的马蹄声、人与马的喘息声、观众的欢呼与叫骂声、还有冰冷刺骨的寒风声此起彼伏…… 不行，英国的纯血马也太快了，汗血马好像有些赶不上，才刚跑完一段直线，就已然落到了最后面。 赛道跑完一圈为一英里，若是通常的一英里赛，那幽神已敬陪末席。好在这次比赛的除了英国纯血马，还有几匹一流的阿拉伯猎马，正因为这样，比赛的标准作了一些调整，介于速度赛与耐力赛之间，它们需要长途奔袭三圈。 看台上的观众们陷入疯狂，第二圈已跑到后半程，纯血马的速度明显减慢，阿拉伯马与汗血马渐渐追了上来。黑马的骑手是汗如雨下，两条长腿蜷得酸痛难当。跑完第二圈之后，幽神已追到了第七第八名的位置。 最后一圈了！ 看台上的观众都很是兴奋地站了起来，他们的心也都提到了嗓子眼。尤其是那些参赛的赌客们，纷纷朝着自己所押的骑手和赛马高声吆喝着。 “快！快！超过去！” “加速啊，你个蠢货！” 转眼之间，那匹刚刚还在第七八名位置的黑马脱颖而出，它甩掉了几匹正在身后跑着的纯血马，在经过最后一个弯道时，突然加快了速度，一下子竟蹿居到第四名的位置。 看台最上层的包厢里，田中左卫门以及摩根利佛一边使劲地挥舞着双手，一边歇斯底里地狂喊着：“冲刺！快！冲刺！……” 骑手继续快马加鞭，渐渐超过一个马头，一个马脖子，一个马身…… 汗血马幽神居然冲到了第一位。 在全上海荷尔蒙的中心，观众与赌徒们再次掌声雷动 最后一百英尺了，幽神的表现简直是一骑绝尘，宛如一道黑色的闪电，把所有对手统统都甩到了身后！ 再无悬念了。 撞线，这是一根无形的线，代表着冠军的线。 “我们赢了！幽神赢了！” 田中左卫门眉飞色舞、欣喜怒狂，摩根利佛也一样兴奋得再一次张开双臂，跟田中左卫门两个人热烈地紧紧地搂抱在了一起，心情激动得久久都不能平静。 看台上也是几家欢喜几家愁。有人喜笑颜开，有人在顿足捶胸的失声痛哭着…… 不久，刚刚得胜而归的黑马在乐队吹打着开道下，由骑手牵着绕场一周，引来了全场观众的一片喝彩。在退入高悬彩球的闸门之后进入了马房，喂以上好绿茶和人参再造丸。 这样的待遇也只有赢马才能享受得到。那些输了比赛的马，一般只能由饲养的主人牵着溜哒至马身汗止，再从另一闸门牵进马房。 这参赛的马均为私养。因此无论是输马还是赢马，平日里吃的都是上等的饲料，住的则是砖瓦房屋，随时有人打扫洗刷服伺着。马主又多为像摩根利佛这样的阔老，可以说，跑马场里养的马，要比那普通人还娇贵得多。 服务生很快便帮田中左卫门中奖的彩票，兑换成了厚厚地一叠银票。正准备把这叠银票放进公文包时，他蓦然发现，摩根利佛正在旁边，一声不吭地看着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