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望舒却是如触电般推开他手腕,紧皱眉头道:“别碰我。” 虽然只三个字,但她说出口时,也如蚊鸣般细微。 “箭矢上有毒,让本王立刻帮你将毒清除,否则怕是有生命之虞。”楚曦和笃然道,口吻不容商榷。 秦望舒却仍旧摇头,紧抓他手腕,不许他乱来,又道:“帮本相拿酒过来。” 白酒在这宴席上并不缺,宫女立刻送上酒壶,秦望舒单手接过,轻轻扯开伤口不了,只单单露伤口出来,而后,立刻将那壶烈酒尽数倒在伤口之上。 楚曦和欲要阻止,却已然来不及。 酒水辛辣,刺激伤口。 剧烈痛楚让她忍不住呻吟出声,五指几乎下意识紧抓住楚曦和手腕,在他手腕上留下五指红痕。 “你何须如此?!”楚曦和开口,语气中透着些异样情愫。 秦望舒痛到没力气说话,只是微微摇头。 她在示意自己没事,却不知楚曦和能够理解。 群臣围拢过来,见秦望舒负伤,面色各异。 慕容安勃然大怒,当即下令追查凶手,责令廷尉三日之内缉拿刺客。 楚太后则面色坦然,非但毫无震惊恼怒,反略显不满,似埋怨秦望舒遇刺事件,饶了她寿辰赏月。 烈酒消毒,伤口麻木感逐渐消失,随之而来是彻骨疼痛。秦望舒单手摁伤口,挣扎起身,向太后皇上施礼告退,只伤势太重,站立不稳。若非一旁面色铁青楚曦和搀扶,只怕早已再次跌倒。 “身负箭伤,哪儿还需这般多礼节。”楚曦和冷着面孔,继而怒不可遏道:“太医如何还不来?这太医院莫不是成了吃闲饭地方!” 他语气锋利,纵然当皇上与太后面前,也丝毫不收敛锋芒。 “传朕旨意,立刻要太医出现,否则朕将太医院一干人等革职查办!”慕容安自也愤愤。 “皇上不必费心,臣已然消过毒。”秦望舒低声答道。 “既已然消毒过了,便请辞吧。莫要饶了百官兴致。”楚太后于此刻开口,语气刻薄。 “母后,如今宫中有刺客出没,尚未抓获,晚宴不宜继续进行下去。”慕容安侧身,面对楚太厚时,极为恭敬。 楚太后面色微变,她似意识到方才那话有些失言,也只冷哼一声,转身摆驾,宦官喊了调儿,请太后回了寝宫。 此刻太医匆匆赶到,俯首请罪之后,方才为秦望舒诊治。 百官也有些许退散,大抵都是外戚党羽,楚太后离场,他们自然跟随而去。所剩官员大多是中立党。 秦望舒本欲推开自始至终扶着她的楚曦和,无奈浑身无丝毫力气,只能作罢。他扶她在石凳上坐,太医查看伤口后,躬身道:“虽只是飞射箭矢擦伤,但箭头上涂有毒药,须得彻底清毒方可。” 慕容安本不知箭上有毒,此刻听太医话,又是勃然大怒,喝道:“斗胆刺客,竟如此蛇蝎心肠!” 一旁廷尉瑟瑟发抖,宫中出了刺客,本就是廷尉失职。 “丞相,让下官帮你扯开碎布。”太医躬身言罢抬手便要去撕扯她哪伤口附近被血染红了的布料。 秦望舒心中一惊,下意识侧身躲避。 “太医只管开药祛毒便可。” 太医微楞道:“丞相,这祛毒药粉,需得外敷方才见效。” “既如此,将药交于本相,本相自会涂抹。”她笃定道,语气尖锐,不容半点商榷余地。这话说完,又挣扎起身,对慕容安行礼道:“皇上,夜色已晚,皇上早该安寝,莫要因微臣小事,伤了龙体。” 如是说,便是下了软逐客令。 这番人围观,早让秦望舒心中慌乱。生怕被看出女儿身,届时便是真真儿欺君之罪,罪当满门抄斩。 慕容安察觉秦望舒倦意,叹息后道:“这几日丞相不必上朝,安心养伤。来人,送丞相回相府。” “皇上,本王请缨护送丞相回府。”楚曦和此间森然开口。 “不必了。”秦望舒自是断然拒绝,却因身体无甚力气,嗓音很轻,倒不似拒绝了。 慕容安也有迟疑。楚曦和与秦望舒本是朝堂之上对垒双阵首脑,很难说在归途中,楚曦和是否会暗下杀手。慕容安自不想秦望舒出事,除却私人情感方面不谈,秦望舒是当前朝廷中唯一可对抗外戚力量。 楚曦和自然看得出慕容安担忧,内心冷笑,却不漏声色道:“若归途丞相出事,无论是天灾人祸,都由本王一并承担。若丞相命丧归途,哪怕是雷劈所致,本王也即可自刎谢罪。百官在此,皆可为证。” 秦望舒怔然,她不料楚曦和会道出这番说词。他生性奸诈,素来断然不会将话头说死。此番却以性命相博,实是不明智。 况且何谓被雷劈?本相为国为民,肝脑涂地,纵然不能受万民爱戴,总也不至被雷劈死。秦望舒心中念想,只是浑身无力,这番说辞道不出口来。 话已然如此,慕容安自然无法推辞。 “既如此,就有劳王爷了。” 秦望舒微颔首,侧目望一眼秦望舒。 他那眸子诡谲,让她心悸。正当她预开口谢绝推辞时,他却猛然将她拦腰打横抱起。 这大抵是秦望舒生平第一次被男人如此抱,却无力气抵抗,只能任人宰割,不由得涨到脸色通红。 “你做什么!放我下来!”秦望舒怒斥。 “丞相已无力气走路,若非如此,恐怕不能送丞相回府。”楚曦和断然道。 “本相有轿在宫外,不必劳烦王爷了。”她柳眉紧蹙,大抵是因被抱紧张,粉拳紧握,掌心当中自然也渗出汗滴。 这话有理,但楚曦和置若罔闻,反而开口调侃:“丞相如此轻的身子,可真不似男儿身了。” 秦望舒切齿愤愤,却无计可施。只能任由楚曦和将她抱出宫。丞相府官轿在宫外等候,奴仆见她出来,个个都是面如白纸。想来丞相在宫中遇刺事件,已然传到宫外人耳中,只是按照朝廷规矩,宫外官较一律不得入宫,因而相府奴仆虽着急却只能干等。 如今见她出来,自然纷纷迎上,见送丞相出来人是王爷楚曦和,奴仆面色又有变化,竟止步不敢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