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上面的刺绣与母亲郑绿珠的刺绣风格相同,是以chūn盈从未怀疑过自己的身世。 chūn盈不想承认,可是一桩桩一件件的物证,容不得她反驳。 “我是谁,是楚小莲,还是何芝兰?”如果她是何芝兰,那么她作为楚小莲时对福慧长公主和楚长宁的仇恨和报复,又是为的什么? 从有了记忆开始,chūn盈便一直被母亲郑绿珠灌输着仇恨的思想,告诉她将来要去盛京找她们的大仇人复仇。 为了复仇,chūn盈从良民自卖自身,做了贱籍女子。她小心谨慎的伺候仇人之女,心底压抑着天大的仇恨,每日过得战战兢兢…… 遇刺那日,她鬼使神差推了楚长宁一把,结果楚长宁运气不错,被程玄那个傻子救了。 她忐忑不安了好几天,吃不好睡不好,生怕被楚长宁问罪…… 如果不是为了报仇,chūn盈为何要如此作践自己,如果她不是驸马之女,她为何要千里迢迢从安阳县来到盛京,吃了那么苦头? 她本该父母俱全,本该如普通良民一样嫁与人为妻,有孩子有丈夫,日常粗食布衣也可,而不是成为四皇子身边的一个玩物啊! 可是一切为时已晚,chūn盈此刻都不知道自己该去恨谁? 恨长公主与楚长宁? 她又不是驸马之女,用什么身份去恨? 恨郑绿珠? 她早就死了,掩埋在huáng土里的尸身,怕是早已化作了白骨。 chūn盈呆呆坐着,仿佛一具没有生气的木偶。 第35章 还没抽芽 盛京传出清平县主爱慕四皇子…… 残阳如血, 暮色将至,公主府廊下悄然挂上了照明的灯笼。 今儿晚饭和楚家几位叔伯一块吃的,因不如公主府的饮□□细, 楚长宁只用下小半碗。 从楚府回来, 楚长宁便喊饿。 冬至早有准备,端来以小火煨煮一个时辰的排骨莲藕汤, 冬至性子沉闷, 最大的爱好便是围在灶台打边, 做一些地道的家乡菜。 楚长宁用汤匙搅了搅,汤汁清亮,味美鲜甜, 很是惊艳:“肉质入口即化,莲藕软糯, 不错。” 用完一碗藕汤, 院子外有丫鬟说是长公主在前厅见客, 叫她也过去见一见。 此时正值四月初,chūn风裹挟寒意,晚间植被叶片花瓣上凝着露珠子, 寒气bī人。 秋萍贴心地给楚长宁肩上加了件披风,才许她踏出暖室。 秋萍道:“前日子,县主高烧不退, 可把奴婢们和长公主驸马急坏了, 你可要爱惜着身子。” 楚长宁觉得她聒噪无比,敷衍道:“知道了知道了。” 等系好带子, 她便迫不及待朝外奔,夏竹跟着追了出去,秋萍立在原地, 无奈摇摇头。 到了前厅,见母亲爹爹都在,下手边坐的人是许郎中、许夫人,楚长宁稍稍惊讶了下。 哦,不,许郎中现在被贬官,已不是礼部的五品郎中。 似乎看出她的惊讶,许大人起身朝她执礼:“许某诬告县主,虽受人指使,却也是难逃听信jian人之罪责。得公主驸马,还有清平县主的宽宥,不计前嫌肯替下官向皇上求情,才免去下官的一顿板子,否则,这把老骨头怕是也熬不住 。” 说到这里,许大人苦笑了笑:“明儿下官一早便带着家眷回老家上任,临走前,特意来叩谢公主驸马和县主大恩。” 说着,便要屈膝去跪,离得最近的楚若英连忙起身,将许大人和许夫人一道扶起:“过去的事情别提了,都是做父母的。子女遭遇不测,舐犊情深,我与公主都可以体谅,并未真正怪罪过许大人许夫人。” 楚长宁这才记起昨儿去东苑赛马,出门前,遇到驸马爹爹。 她想起案子已了结,却还被羁押在大理寺牢房里的许郎中,便对爹爹说:“如今案子有了定论,那许郎中,皇上打算怎么处置?” 楚若英盯着她,看了看:“许家污蔑当朝县主,只是罢官打一顿板子,都算是轻的。” 楚长宁想起许烟岚在花儿一般的年纪香消玉殒,其实她在大理寺被关押的那段难熬日子,心里也没怪过许家,难免不忍心:“许大人一把年纪了,怕是挨不住板子,爹爹,你去向皇帝舅舅求求情。” 楚若英笑着,看她:“你不恨许家?” 她当时回:“许家没了一个女儿,本也是受害者,我恨许家做劳什子。要恨,便恨真正的始作俑者三皇子被林贵妃,还有荣国公府。” 说来,许烟岚的死,与她脱不开gān系。 若不是她与许烟岚起了争执,也不会被某些人利用许烟岚之死,借此陷害自己。 楚若英揉了揉她的脑袋:“瞧你急的,爹爹这不正是要去皇宫面圣嘛!” 楚长宁这才看清爹爹平常身上穿的便服被换下,换了一身驸马都尉的官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