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那就是小孩子胡说啰?”夏盈之好似不甚在意地说道。“可不是!”小二说起这件事似乎颇为愤慨,连珠炮一般地说道:“结果他娘不依不饶,非说是族长贪图他家财产,才带着人来污她名声。她说财产是珠哥儿的,又不是她的,族长要财产她不恼,不该欺负她一个妇道人家,毁人名声。说着说着她非要把小孩子塞给族长抚养,自己剪头发当姑子去!连哭带闹的,抱着孩子往族长身上丢,把众人都给吓坏了。大家作好作歹,劝了她好久,族长又当众给她赔了礼,说以后不管听见什么闲话,都决不再上她家门来,不管她家的闲事,这才算完事了。客人,我劝你哄哄小孩子罢了,千万莫要听信小孩子胡说,他娘可不是个好相与的。”小二说完,拆开糕点包装,拿了一块糕递到珠哥儿手上。珠哥儿猛地一甩手,将那块糕打落到了地上。小二叫苦不迭,一边赶紧去地上拣糕,一边口里絮絮叨叨地埋怨道:“小祖宗哟!你不吃罢了,怎么就打到地上!那可是曹家老店的桂花酥油糕,平常人家连闻都没福气闻一闻的!唉,真是富贵人家的孩子,惯坏了,什么话都敢说,什么事都敢做!这样糟蹋东西!”夏盈之等小二拣起糕来,对他说道:“刚才掌柜的好像找你了,你赶紧过去吧。”小二听了一惊,夏盈之又主动说道:“那糕我不要了,请小二哥你自行处置吧。去见了掌柜就跟他说是我要你出去帮忙买东西了,掌柜必定不会怪你的。”小二一听,忙谢谢了夏盈之之后就往后面去了。在夏盈之跟小二对话的时候,风浩然等人已经进了店里来,跟夏盈之坐在一桌,因为夏盈之在套小二的话,所以他们也都没出声。小二走了之后,夏盈之凝眉沉思了一会儿,转向风浩然,问道:“师兄,你怎么看?”“孩子不会说谎。”风浩然冷冷地说道。夏盈之点了点头,说道:“我也是这么想。只是为什么族长带着人上门却找不到人呢?”风浩然冷笑一声,下巴向欧阳星冠那边一扬,不无嘲讽地说道:“这种偷鸡摸狗的事情,他最清楚。”欧阳星冠脸色一变,扇子一收正准备说话,外面突然传来一个尖厉而且气势汹汹的女人声音:“珠哥儿!你怎么又跑到这里来了!还不跟我回去!”夏盈之一抬头,就见到一个穿金戴银的女人,领着一群婢女仆人气势汹汹地走了进来。那女人对着夏盈之,很不客气地说道:“你是什么人?怎么跟我家珠哥儿坐在一起?是不是人贩子?当心我告到官府,抓你去打板子!”“我只是来住店的,是你家孩子自己跑来这里坐着的。我看他长得可爱就拿了点糕点给他吃。”夏盈之一五一十地回答道,随后问道:“你就是珠哥儿的娘?应家大嫂?”“应寡·妇!”那女人吼道,随即伸手去扯珠哥儿,一边盯着夏盈之,一边骂道:“我把你个不省心的狗崽子!明知道寡·妇门前是非多!还要一天到晚往外跑!累得你娘整天带人出来找你!跟你那个死了的老子一样!早晚被外面的死昌妇勾了魂去!”应寡·妇用力过猛,那珠哥儿只是个七八岁的孩子,一下子被她扯下凳子来,夏盈之慌忙伸手去拉,叫了一声:“当心!”珠哥儿被夏盈之扯住一只手,胳膊上的袖子滑落,露出一条惨不忍睹的胳膊来。干瘦、枯黄,长的短的划伤,还有鞭痕,有些已经结疤,有些还在渗血,珠哥儿本来应该白胖如同莲藕一般的胳膊上几乎找不到一块好肉!夏盈之震惊了,连要如何应对应寡·妇刚才那番话都一时忘记了。应寡·妇迅速地将珠哥儿拉过去,扯下袖子来遮住胳膊,对着珠哥儿大声呵斥道:“自己眼睛看不见又不是不知道!还往外面乱跑!看把自己碰伤成这个样子!看我回去不教训你!”说着说着便拖着珠哥儿往外走。走了两步,应寡·妇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回过头来对着夏盈之大声说道:“外来的客人,住店就住店,莫管别人家的闲事!我是这孩子的亲娘!你就告到官府也是我在管教自家孩子!你告不成我还要反告你一个拐卖人口呢!”应寡·妇话音未落,风浩然右手“啪”一声伸到了剑柄上,西门倩雪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他,叫道:“师兄!不可!”应寡·妇不明所以,反而走上了两步,硬着脖子叫道:“怎么?还想打人?你打啊!街坊邻居啊!外地人欺负孤儿寡母了!”风浩然伸手轻弹,一枚风刃直接在应寡·妇脚前炸开,在坚硬的青石板上开出了一道深深的沟槽,溅得四下都是石屑。应寡·妇似乎也没想到会面对如此硬茬,一下子吓愣在了原地。“滚。”风浩然冷冷地暼了应寡·妇一眼,吐出了一个字。应寡·妇打了个哆嗦,一声不吭地转身就走。她身后的仆人赶紧抱起了珠哥儿,紧随其后。“师兄,你看……”夏盈之目送着应寡·妇等人的身影完全隐没在夜色的黑暗之中,转向风浩然问道。“莫理她,一个疯婆娘。”风浩然没好气地说道:“你还管她说了什么?没得脏了耳朵!”“我是说应家这事,十分奇怪。”夏盈之愕然说道:“你以为我想问什么?问那婆娘骂我那些话?”“呃……应家这事,怎么奇怪了?”风浩然赶紧反问道。“珠哥儿这孩子,眼睛变坏的时间,大约就跟这兴渡镇开始黑夜变长的时间一致,你们不觉得奇怪吗?”夏盈之问道。“也许只是巧合呢?”西门倩雪冷冷地说道。“那有那么多巧合。”夏盈之摇摇头说道。“这倒也无妨,我们今天晚上去夜探一下应家,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端倪就是了。”欧阳星冠笑容可掬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