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砚眨眨眼睛,抿了抿微贴在被褥上的唇儿,忽然就想起那个让她伤心欲绝的第六世了。 那一世,澶州城大闹瘟疫,她不顾自身安危,小小年纪跟随父亲入澶州,救死扶伤,不知道造下多少福报,几乎被人视作玉女下凡,落下了小神医顾砚的美誉。 那个时候她其实也已经想开了,死就死吧,她无所谓了,也麻木了。 可是却就是在这个澶州城外,她遇到了那个风华绝代的小少年,两个小孩子相谈甚欢。 那个时候的她愚钝啊,竟然没认出这个绝色少年,其实就是她宿世的仇敌——连着五辈子都害得她凄惨离世的男人。 不过这也倒是没什么奇怪的,因为五辈子了,她一见他就心惊胆战,哪里有心思去欣赏什么绝世容貌,就算看到了那张脸,也觉得是yīn森森的。 试问,黑白无常便是美得上了天,又有几个人能欣赏呢? 所以那一次,她稀里糊涂地和小少年成了好朋友,并在两个人手拉手一起回城的时候,惊见大批人马蜂拥而至,然后那些人稀里哗啦地跪在了小少年面前,口称九皇子。 当时她一听九皇子,浑身就抖了起来。 你,你是九皇子?” 是啊,虽然我年纪还小,但是到底生在皇家,澶州瘟疫,我特意向父皇请求前来赈灾,为父皇分忧解难,为社稷谋福。” 小小年纪,说起话来倒是头头是道啊,而且好生阳光明媚,这简直是和她印象中那个yīn冷残bào的九皇子完全不同。 阿砚存了一丝希望,小心翼翼地试探:你,你叫阿元?” 小小九皇子此时已经发现了她的异样,越发紧握住她的手,点头道:是啊,我小名叫阿元,大名,姓萧名铎。” 这话一说出,那个被他握住手的阿砚直接晕过去了。 恰在此时,阿砚的父亲也过来了,带走了阿砚,而九皇子身为皇子,也是有许多事要办的,他心中疑惑于阿砚刚才的异样,不过到底是先行离开,一边担心阿砚莫名晕倒,一边想着等下次再遇到阿砚,定要问个明白。 可是他的打算是彻底落空了,因为阿砚在知道自己无意中遇到了将来的凶神恶煞后,直接包袱款款连夜逃跑了。 躲到天涯海角,她也要跑。 即使这是宿命的相逢,即使这种挣扎毫无希望,她也要和命运抵死反抗到底。 从此之后,她开始变得平庸起来,làng迹天涯,悬壶济世,却从不留姓名。 她犹如浮萍一般,从不敢在一个地方超过十天。 一直到那么一天,在她背着药篓子吭哧吭哧爬山采药的时候,一双官靴挡住了她的去路。 来的是一个相貌平凡的男人。 听说你是神医。” 我不是神医。” 你是严故吧?”(彼时她已改名换姓为严故,严故,顾砚,反过来就是) 我不是严故!” 你……是大夫吧?” 不不我不是大夫!” 那你背上的药篓?” 我是药农,我大字不识更不懂医术,这是采了药卖给大夫的!” 沉默片刻后,对方终于道: 好,那我再去找别人。” 阿砚松了口气。 谁知对方却骤然转身,厉声道:严故!” 阿砚脸色瞬变,变过之后,故作平静地道:嚷什么嚷?” 对方却已经成竹在胸:你就是严故。” 阿砚硬着头皮道:我真不是。” 跟我走。” 不走。” 不走也得走。” 阿砚听到这个,拔腿就跑,跑得极快,如同身后一只láng在追着她。 对方不慌不忙,扔出一根绳子抛向阿砚。 那根绳子直接将阿砚绊倒在那里。 娘的,直接啃了一嘴的糙。 此人功夫了得,绝对不是一般人啊! 对方笔直地来到了她身旁: 我家主子中毒了,需要有人解毒,请姑娘拨冗前去一看。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更何况我家主子身份非凡,若是姑娘能救得我家主子,来日定有重报。” 阿砚欲哭无泪,将脸埋在糙丛里不愿意出来:我不去。” 可是对方根本不听,提着她的腰带直接往山下飞奔而去。 这个人的主子自然是她几生几世的冤家,萧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