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哥哥的喜好摆了方台,詹灏坐在小榻边沿,舀了一碗五骨汤:“哥哥尝尝看,炖了几日。” 从他察觉哥哥的时候就吩咐了厨房备着,仔细熬煮了多日,浓郁的醇香外沁。 沈兮:“闻着很香。” 一顿饭两人都很轻松,詹灏凝视着哥哥大快朵颐,不禁清浅一笑。 别看沈兮风卷残云,实则动作斯文优雅。 沈兮:“吃。” 小蛇一直盯着他瞧,他没什么不自在,可他也不是酸甜可口的食物,“鱼很鲜,你也吃一点。” 挖了块肥美的鱼肉放在小蛇的碗里,沈兮笑道:“哥哥给你夹菜。” 詹灏一怔,“哥……” 他已经很久没正儿八经地吃过饭了。眼眶发红,詹小蛇抿了抿嘴唇,垂着眼帘享受哥哥的投喂。滑嫩的鱼肉入口即化,鲜香在口腔中炸开,詹灏头皮一麻:很好吃。 沈兮揶揄,笑眯眯地夹了一口青菜:“尝尝这道菜。” 詹灏一僵:“…………” Emmm。 身为肉食性存在,让他吃草,詹小蛇不甘不愿,有那么点委屈。 沈兮支着腮弯着双眼:“挑食,嗯?” 詹灏僵成石头。 那么多年也没人敢管,他都是按照喜好活着,想吃什么吃什么,想什么时候吃什么时候吃。蛇大佬放飞自我,就真的没再吃过一口酸酸苦苦的蔬菜。若是搁在任何一场宴席,哪怕首位是元帅,他也绝不妥协吃一点苦森森的青草。 他讨厌苦味。 然鹅,面对哥哥…… 深吸一口气,詹大佬拧紧了眉头,视死如归地张开嘴吃掉。 咀嚼中一个甜滋滋的蜜饯被送入口中,詹灏忘记吞咽,对上哥哥dòng察一切的笑眸:“哥哥?” “好吃吗?” “唔。”近乎齁得慌的甜味在嘴里蔓延,詹灏下意识地嘬了一口。 是熟悉的人,熟悉的投喂手段,熟悉的蜜饯。那股沾染哥哥清香的甜味在唇齿间dàng开,化作一道清流顺着喉管进入身体。最终在胸腔处盘旋,融入他的每一寸血肉。 脑海不自觉溢出许多画面,他小时每日都要喝又苦又涩的灵药续命。他不喜欢仿佛钉入灵魂的苦味,每次哥哥都耐心地安抚他鼓励他,他喝完药还会喂给他一枚蜜饯,夸赞他是个坚qiáng的大人。 大人啊,是了,他如今已经比哥哥高了一个头。 被当小孩对待,詹灏吐出一口浊气,耳尖窘迫地泛着红晕:“哥哥,我已经长大了。” 沈兮点头:“嗯,我知道。” “咳。” 沈兮又喂了一颗蜜饯,摊开手掌露出个翠绿的戒子:“迟来的礼物。” 当初事发突然,他给小蛇准备的一戒子蜜饯都没按照约定送出去,这一搁置就是万年之久,好在戒子内的时间冻结,否则这些蜜饯没准早就发霉腐化了。 他不后悔自己的决定,但有一件事他亏欠了小蛇没法补偿,小蛇的生日他缺席了。明明答应给他过生日送生日礼物,全部都食言了。 詹灏一怔,呼吸一窒。 他的眸光闪烁,情绪激dàng,眼中蒙上薄雾,小心翼翼地接过戒子握得紧紧的。 沈兮摸了摸鼻子:“对不起,这份礼物你还愿意收下吗?” 为什么不! 低下脑袋将头颅抵在他的掌心,詹灏闷闷地道:“应该是我说对不起,是我们连累了哥哥。” 当灾难降临时,哥哥用一己之力保全了他们,他立于当空迎击大劫,是他们心中的神祇。 沈兮呼噜他的头毛:“那可不是。” 他自愿的。 眼见小蛇想起不美妙的过往越来越悲痛与自责,沈兮后悔了,gān脆掏出一把蜜饯往他嘴里一塞,掐住他的下巴合拢:“收下就多吃一点,别过期了。” 腮帮子被迫鼓鼓的詹灏:“…………” 唔,咳咳。 哥哥的爱挺噎的。 捏捏他鼓鼓囊囊的脸颊,沈兮忍笑起身:“我去看看嗷呜的情况,不知道他适不适应。” 被留下当仓鼠的詹灏:“…………” 无奈一闪而逝,悲伤的情绪彻底消散,詹小蛇快速咀嚼,心尖发烫。 有哥哥疼真好。几乎没花什么功夫做出严防死守的计划,詹灏的竖瞳志在必得:“是我赢了。” 兮燃商会并没因嗷呜是怪物苛待他,反而安排了豪华大chuáng房。 小嗷呜正勤勤恳恳地埋头收拾物品。 沈兮乐了。 听见笑声,乱飞的触角一顿,嗷呜回头,漆黑的双眼放光,奶声奶气地唤道:“寮长!” 他放下寮长给买的儿童装,颠颠几步跑到跟前,激动地双颊红扑扑。 对着脸蛋儿戳戳戳戳,沈兮心满意足:“还习惯吗?” “挺好的!” 这不是乱讲,小章鱼心思敏锐,只要传递一点好意他就能接收到,这里没人用厌恶与戒备的目光看他,他不再是肮脏的病毒,恶心的怪物,仅仅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shòu人,寮长的跟随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