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平炎立时温和一笑,"这狗奴才平时仗着父皇的宽容一再对宫人们严厉苛刻,本皇子一直看不过去。这次他终于犯了大罪,本皇子自然是要为大皇姐出一口气。" 百里晴迁只笑不语。此时,御医已经端着碗走进来。 百里晴迁看着那碗清白的水,淡淡的说:"把这水喂给皇帝喝,若不出所料,皇帝两个时辰之后就会清醒过来。" 御医遵命的走入内阁,来到榻前,太监们立刻将皇帝扶起来,方便御医喂水。 柳平炎走进阁中,对柳允兆拱手道:"太子哥,不如就将那藏庶jiāo给我吧,我一定会让他招出幕后指使人。" 柳允兆有些犹豫不定,看了眼百里晴迁的神情,发现她只是在喝酒,偶尔与莫从寒轻声谈论什么。 柳允兆想了想,拒绝道:"此事不劳五皇弟费心,本宫已经决定将审理藏庶一案jiāo给莫统领。" "太子英明。"莫从寒立刻跪地拱手。 百里晴迁淡淡一笑,突然脸孔正色的离开了这里。解决了下毒事件,她应该回去看一看长歌的情况了。 晚霞像是一片淡huáng色的棉锦,轻轻的覆盖在天际。在几朵云的扰乱下,部分的光泽透出了年华的光影,让人看了如痴如醉。 女子静静的望着那片晚霞,心中忍不住叹息,乌发迎风飘飞。不知何时,几缕雪白之色从那如墨一样的发丝中跳跃而出。 柔和的眉心处仿佛将染上了流年的光影,逝去了欢乐,只留下淡淡的忧伤。桃花的芬芳并不能掩去那抹淡淡的忧伤,只能愈加滋生心底的彷徨。 此处的楼阁可见万里之遥,江山的景色在她的眼里,不过一幅美丽清冷的画卷。他们都只是画卷中人,根本逃脱不了被卷轴封闭的宿命。 女子淡淡的回过头,静静的望着chuáng榻上的人儿,长歌好像累极了,整个人都沉沉的陷入了梦乡之中。 偶尔凝眉轻唤,偶尔欢笑苦涩,只是那一滴清泪就像烛光下凝固的蜡油,充满了寂静与悲凉的色彩。 她看了长歌身上的伤痕,每一条口子都那么的触目惊心,都像是抽打在自己身上一样,疼痛难忍,苦楚难耐。 她的长歌,居然承受了这么多。她是应该感到悲伤,却更要为长歌讨回公道。 女子坐在长歌的身旁,静静看着她的眉眼,长歌的眉眼间有一种细微的祥和之韵,并不是慈悲,而是祥和亲和。 悠悠的叹了一声,女子的声音柔和至极,就像温柔的水,静静的流淌心间,"长歌,你受苦了。经过这次的变故,母后看透了一些事情。你放心吧,母后不会再让你受苦,也绝不会再让你难过。" 柳长歌混沌之中似是听到了母后那温柔似水的声音,她在黑暗里挣扎着,勉qiáng唤醒了沉睡中的迷途,缓缓的睁开了眼睛。脸孔上的苍白如同陈旧的白纸,掺杂了些孤独与忧伤,她轻轻的唤道:"母后…" "长歌,别说话。"女子连忙伸出手指轻轻的按住她的唇,温柔的说:"你现在只需要在这里安心的养伤,这里不会有人伤害你。母后会陪着你。" 柳长歌朦胧了双眼,两行清泪忍不住的从眼角中挣脱滑落,颤抖的双唇动了动,却始终没有再言语,而是安静的看着女子。她发现母后有了白发,这个发现让她心疼,却不忍心开口询问! 星月宫的回廊处,女子白衣飘飘,气质优雅。如同一朵洁白的莲,充满典雅清丽,孤芳自赏。又像是桂花,在风中秀挺,坚韧不拔。 淡huáng的霞光如同一双温柔的手,轻轻抚摸着她的轮廓,她举起酒囊静饮了一口酒,芳香四溢,美妙绝伦。 她赶到这里的时候,柳长歌已经不见了。静静的思考了一番,觉得能将够悄声无息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将长歌转移,那便只有举足后宫的人才有这个能力。 而她怀中这枚金牌,就是那个人给的,所以她不担心长歌的下落,而且还非常放心。 后宫之中,只有那个地方足够安全,比皇帝的龙隐宫更安全。长歌在那里可以安心的静养,而外界恐怕立刻就要风起云涌,苍天变色。 昏暗cháo湿的天牢深处,隐隐传来一声声撕心裂肺的尖叫,那些cháo湿的空气与尘埃都随着这尖锐的喊叫声而跌宕起伏。 作者有话要说: ☆、第 24 章 衙役们互相看了一眼,心中各自无奈,原来要毒杀陛下的是太监总管藏庶啊。幸好他们没有参与阻拦那女子救走公主,否则,他们可真是耽误不少事。 那震撼斐然的尖叫声从前天晚上一直到现在未停顿过,他们不得不佩服藏庶的嗓子了,叫了这么久居然没有嘶哑的预兆,果真是qiáng悍至极。 天牢最深处,是曾关押公主的那间房。暗色的光泽从天窗上投she下来,静静的环绕着那些冰冷的刑具,反she着一道道森然的光芒。 而那个四肢大开被绑在支架上的男子,全身上下早已没有好地方了,只要是表面上能看到的皮肉,几乎都已经被抽打的溃烂。 曾经辉煌一时的太监总管,居然是这个下场,那张满是血痕的脸孔,简直是惨不忍睹。 "李沐城!你居然不替我阻止一下,你对得起我们昔日的jiāo情吗?"藏庶抬起恐怖的脸,死死瞪着那个冷眼旁观的男子。 李沐城用斯帕掩住了口鼻,面无表情的说:"本官身为吏部尚书,与你一个阉人有何jiāo情。自从陛下中毒之后,你牙尖嘴利的本领就争相bào漏了出来。你诬陷公主不成,居然在此与本官套近乎。本官为官数十载,岂能允许你卖弄这些小伎俩。来啊,上夹棍!" 侍卫们立刻用隐含烙铁的夹棍套在藏庶的四肢上,这一番狠厉的拖拉差点将他半条命给拖死。尖锐的嘶喊声又一次的冲破了云霄,夹杂着无限的恨意与赴死的决心。 李沐城偏身拱手道:"如此处置,莫统领觉得如何?" 莫从寒悠然着身姿靠在椅背上,双手拄着他的刀,静静的观赏着前方的一幕,勾唇残冷一笑,"李大人身为吏部尚书,自然有分寸。这四十八种刑法,还有几种没用上,统统给他尝试一遍。不到最后一刻,他连死的权利都没有。" 一名侍卫上前附在莫从寒耳边禀告道:"五皇子要求面见您。" 莫从寒皱眉思虑,这五皇子怎地突然要见他?难不成是为了藏庶? 李沐城漫不经意的看了他一眼,随即吩咐侍卫们换下一批刑具。 对于多年来一直深jiāo的藏庶,他心中根本没有半点jiāo友的情感。如今藏庶已经声名láng藉罪恶滔天,他避嫌都来不及,怎能迎风而上。 藏庶突然尖叫一声,终于昏迷在残酷的刑具之下,屋内陷入寂静。 "把他泼醒,继续用刑。"莫从寒冷冷的吩咐一声,便起身走出牢房。 yin暗的环境之下,唯有一丝暗淡而又柔和的月光透过天窗倾洒而下。细腻光华流泻在那锦服少年的肩上,乌黑的发丝犹如泼墨当空,自然洒脱。 莫从寒来到少年背后,跪地拱手道:"臣下莫从寒见过五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