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闻清的心脏不断的快速跳动着,当看到程欢对他笑的时候,心脏几乎都要跳出来。 他的生命力,正在不断加速的跳跃里减少。 可是,他想要拉过她的手,至少在牧师面前宣誓,这样至少证明他在她的世界出现过。 安闻清的呼吸变得越来越艰难,他甩开身后扶着他的男人,快步向前,他没有时间了,真的没有时间了,他要和她向上帝宣誓,只有彼此,哪怕只是一个仪式。 司厉爵在他拼命向程欢走来的时候,双眸立刻阴森起来,可看到安老爷子哀求的卑微样子,他将心头的怒火压下。 程欢在他向自己快速走来的时候,她缓缓的抽出了自己的手。 她知道,他是卑微的利用着他,可是,这是他唯一一次机会了,如果错过这次,她一辈子都无法离开司厉爵。 她只有这一刻是动摇的,如果迟一步,她就会更爱他,她知道的,这颗心头刺,会不断的加深,就像是胸口的刺青一样,随着时间,不断的渗透在她的血肉里。 她没有时间了,一定要让自己更加坚定。 程欢想着,用力挣脱司厉爵的束缚,她拎起裙摆,伸出手,她扬起完美的笑意。 “阿清……” “欢……额……” 安闻清突然僵在原地,他扶着自己不断收缩的心脏,感觉自己的身体在崩塌。 程欢原本雀跃的脸僵住,她惊恐的摇头上前,将他搀扶住。 “阿清,你怎么了?你怎么了?” “欢欢……” “牧师,牧师呢……快点,快点!” 安老爷子忍着心痛,叫着牧师。 牧师这才反应过来,匆匆上前,在完全不对的流程下,郑重的道:“安闻清先生,您是否愿意娶程欢为妻,在神的面前与她结为一体,爱她、安慰她、尊重她、保护她,向你爱自己一样。不论她生病或是健康、富有或是喷穷,始终忠于她,直到离开人世。” “我愿意,我愿意,我愿意……” 安闻清咬着牙,水雾漫上了瞳孔,他笑着不断的重复着,每说一下,他的脸色就差一分,可他还是说着,像是要让世界都听见。 “程欢小姐,您是否……” “欢欢……” 安闻清突然打断了牧师的话,他抱住眼前几乎要哭的女人,在她耳边呢喃。 “我知道你的心头刺还在,他一定很重要,所以欢欢,一定要幸福……我也终于明白可儿为什么会笑着离开……谢谢你给我一场美梦……” “安闻清?安闻清?你怎么了,人呢!医生呢!快来啊,安闻清怎么了?” 程欢惊恐的抱着他,不断的惊叫着,她哭了,绝望极了。 为什么要这样对她! 他明明是她唯一的稻草! 他明明说愿意的,为什么要这样对她! 她好不容易想要踏出去这一步了,为什么他却突然走了! “安闻清,你回来,你给我回来!阿清,你马上回来!”程欢嘶吼着,她不痛,她不甘,她不愿相信这个事实。 可是,那个干净温柔的少年,早就闭上了眼。 周围的人都被她的疯狂吓到,连带着周围的人都不敢上前。 司厉爵脸色极为难看,他压制着想去撕碎安闻清的冲动,倏然上前,将哭喊的程欢拉起来。 他死死盯着已然有些摇摇欲坠的老人:“安老爷子,答应你的事,我已经全部做完,不管是对安可儿还是安闻清都再和我无关,对他们,我仁至义尽,以后请您不要再打扰我的生活。” 司厉爵是凉薄的,他的冷酷她从来知道,可她第一次知道,他竟然可以这样残忍。 安闻清刚刚去世,这个男人,竟然能说这么绝情的话。 程欢倏然抬首,她凋零的心,无法在复原,她抬手,重重的打上去,这一巴掌远比上一次用力。 “啪——” 司厉爵气息一转,突然沉寂下来,他盯着她的双眼。 “程欢,你是因为安闻清在恨我?” “司厉爵,你这么冷心无情,我为什么不能恨你!你束缚我,禁锢我,剥夺我的人生,还挥霍我十二年爱恋,而如今,你把我唯一的希望都压碎了,你得意吗?现在是不是很兴奋,我终于成了你的禁脔!永无自由!永无出路!” 程欢手掌在痛,心也再痛,可她看着他,就是冷静极了。 司厉爵拉着她的拳头不断收紧又收紧,可他却克制着自己的愤怒。 “程欢,选择没有退路的是你。十四岁那年,我反复问你,是否会后悔,是你口口声声说不后悔。 还有…… 他安闻清从来不是你的希望,除了我,任何人都给不了你。他和安可儿都是必死之人,他们生来就有先天性心脏病,他们没有未来,没有活路,呵……无用到连一个临死的梦都需要旁人帮助。他们,有什么值得你惦念?” 司厉爵抬眼,将所有事实真相一一摊开,凉薄、冷漠、残酷、无情…… 程欢一直都知道,她也一直以为她都懂得,可是这一刻的真相却将她刺得血淋淋。 在他眼底,他认真陪着的安可儿,还有在她面前温和的安闻清,竟然是这样的存在。 他甚至没有给他们任何感情,用无波的言语,单纯着诉说着事实。 可是,她为什么会觉得好笑…… 好笑到,她觉得自己都是一个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