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似乎要烧起来,血一股脑儿地往脸上涌,脑子乱成了一团浆糊,她一动也不敢动,只在黑暗中呆呆地瞪着眼睛。 凤君……凤君刚刚说了什么来着? 萧氏早上起得有些晚,精神欠佳,脸上还有一道隐隐的帐子的印子。凉玉对着镜子左看右看,心里羞愧,昨夜她竟然鬼使神差地央求凤君上床来陪她床本就那么小,还要给换下来的萧氏的躯壳留个地方,可不就把萧氏挤到了墙边上,印得一脸的蚊帐印…… 她的脸上发烧,侧眼看到凤桐已经起了,以小凤的样貌,正在整理桌上的蚊香。 “凤君……” 他转过来,面色如常,轻声提醒:“小凤。” 她咬住嘴唇:“我,我忘记说昨天的梦了。” 那个女人,穿着清章殿婢女的衣服,可是她以前从来没在自己的寝殿内看到她的模样。她的脸有些模糊,只记得她的头上有两股钗,弯弯绕绕,那一把骄傲而尖利的嗓音:“活该。” 那是谁呢? “双股钗,是藤蔓模样,是花仙的装束。本君听闻温玉手下确有一个小仙为她所用,名叫流觞。” 她想了片刻,忽然反应过来:“流觞,流觞……没错,当初是我命司矩将她谪成婢女的……” 当时红珠跪在殿内求恩典,有人站在一旁,使术法起冰凌,致红珠受伤。她实在不喜欢这样的歹毒心思,着司矩去查。后来司矩找出了罪魁祸首,禀报给她,说是紫荆花仙,名叫流觞,她当时并未多想,便给了谪成粗使婢女三百年的惩罚。 不想,两百年过,竟然给自己留下如此大患。 风桐道:“依你所言,她性情如此,投靠温玉也在意料之中。” 凉玉点点头:“如今温玉统摄花界已经二百年,原来认我的也都悄无声息,更何况是与我有隙的。”她微微抬起头来,“她既已叛我,就不能留,不如她这里打出一个缺口。” “嗯,长进许多。”他撑在桌上看着她,眼里有几分调笑。 她微不可闻地红了脸。原先知道凤君好看,天上地下的女仙大都为他的容颜倾倒,可她跟他待在一起的时间长了,天天看日日看的,反倒不注意了。可是近来,她倒是越发记得清楚凤君的长相了……哪怕他现在顶着小凤朴素的脸,一道眼风扫过来,她还是会控制不住地脸红心跳。 怎么了,经了一难,不是本该心如死灰的么?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想到这里,她紧紧咬住下唇,心里顿时空了,只剩下一点薄凉的自嘲。 她迅速调整好情绪,拿出前两天算好的日子,打起精神盘算盘算:“三日后又是南极仙翁的寿辰了。” 她心里叹息一声,三百余年,她与季北辰的相遇,也许从开始就是一个错误。 “凤君不是说,听闻前两日温玉和季北辰吵了架?” 她看着他,缓缓道来。 作者有话要说: 这篇文真的很慢热,作者菌已经深刻反省了自己的错误。但我对它倾注了很深的感情,想认认真真把它写完,后文会越来越精彩的。感谢天使们的支持,欢迎收藏~ 第24章 醉春风(中) “那么凤君着芳龄去找南极仙翁处的一个与我相熟的接引使,叫做子菱。让她在寿宴之上,专给季北辰倒酒,酒壶里放若干朵桃花蕾,再添一味醉春风。”她微抿双唇,眼眸发亮,是一个又快意又脆弱的笑,看得人心里生疼,“再生事拦住温玉,不让她接近季北辰一步。” 醉春风,是上好的情|药。她用这样的下作手段,去对付曾经最喜欢的男人和最好的朋友。她就是要考验一下,他们之间,是不是就真的如此忠贞不渝。 “你要离间他二人?” 凉玉眼里有一抹嘲讽,“我还要回花界去,亲自看看。” 若季北辰对她还有半分旧情,物是人非,对着子菱的脸,那飘着花蕾的酒,他也得喝下去。 凤桐不动声色地看着她面无表情的侧脸。从前她是爱憎分明,也爱冷脸吓人,可是她温软懒惰,只是像只猫咪露一露尖尖的爪子佯装恐吓。可自从离了花界,尤其是得知司矩舍己护主以后,情急之下,她身上的智计与戾气被尽数逼出,她殚精竭虑,成了真正的猛虎。 他看在眼里,很不是滋味。倘若可以,他宁愿她永远不要长大,一直单纯幼稚下去。倘若可以,他会将她保护得好好的,遮住她的眼睛,让她永远不面对这一切。 可她既然被温玉他们推进了深渊,他替不了她,就得让她亲手去做,她心里才会过得去。那么他就跳下来陪她,让她不像自己当年一样,只有孤零零的一个人。 只是没有想到,她到底是他一手教出来的孩子,才拿回自己的一魄,就敢做这样胆大的事情。 不过,他总是愿意陪她冒险。 **** 南极仙翁活了十几万岁,按理说是天宫过生日过得最频繁的人,可偏偏他的寿辰是排场最大的,来者最多的。寿星老儿的生日,就是天下众神的汇聚之日。 凉玉坐在槐树上,双手抱着树干,身侧一圈银光闪烁的仙障,两腿晃荡晃荡,百无聊赖。这树是千年的神树,枝干粗壮,她一身皎洁的流仙裙,披了一温白斗篷,戴着锥帽,娇娇小小,宛如一只洁白的鸟,栖在茂密的枝叶间,若隐若现。 此处是人间与花界的交界,她是天界的罪人,止步于此。凤君临走前不放心,又加一层仙障,将她的气息牢牢护在里面。 凤桐绯袍如霞,从天边匆匆回来,走进仙障中。 她从树上一跃而下,衣摆飘摇,像金鱼华丽的尾鳍,凤桐下意识地伸手来接,她落到他怀里,冲得他后退几步,牢牢托住了她。树叶簌簌而下,宛如落雪。 她伸手从他发顶摘下一片小小的落叶,风把她宽大的锥帽掀到背后,露出乌黑的一头长发,发丝飘动,映着莹白的一张小脸,笑得眼睛弯弯。 “凤君怎么待那么久,我腿都坐麻了。”她落了地,开始夸张地捶腿。她说话时总是不自知地带一种上扬的语调,清清亮亮,像小孩子在撒娇,像一股凉风吹过来,吹走了满心燥热。 “本君忙碌,你倒舒服,只管坐着。”他只淡淡应她一句,眼里一抹纵容的笑意,衣袍烈烈,俊俏的眉眼被衣裳的绮色映衬得愈发艳。 凉玉走神想,凤君合该是这样出挑的。要是能回到他该回的地方去,光明正大地灿烂夺目,那就更好了。 “季北辰喝那酒了吗?” 他嘴角一抹冷笑,“喝了。非但喝了……” 听说子菱给季北辰斟酒,倒着倒着,忽然噗通倒进一颗桃花蕾,砸出个旋涡来,飘在他的琉璃盏中。他怔了片刻,抬头去看斟酒人的脸,看到了高高的纱帽下,子菱无辜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