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个环节他和她都仔细推敲过。 甚至包括如果她的母亲执意不肯离开,她该怎样qiáng行将她带走。最后,两人将离开的时间定在了晚上八点,是那个人一天中应酬最多,最不可能出现的时间。 一切按照计划进行。 只是母亲似乎敏感地察觉到了什么,脾气变得更加bào躁易怒,每天用怀疑的眼神盯着她,咒骂她,动辄从墙上摘下皮鞭,挥向她的后背!她并不在意,也许,也许这次真的可以,越是临近逃离的日子,她越是夜夜睁着眼睛难以入睡。 窗外的蔷薇花苞由青涩渐渐成熟。 到了那一天。 初夏的晚上,天空飘了一点小雨,气温出奇地低。屋内墙壁上的时钟一分一秒地走着,母亲睡着了,她从衣柜深处翻出收拾好的行李,又检查了一下母亲的药,她抬眼望向时钟—— 细雨从窗户飘进来。 纯白蔷薇的花苞在夜色中有静静绽放的声音,它是那个夏天第一夜的蔷薇,晶莹雨珠滚在初绽的白色花瓣上,宁静让空气有些不安,血液在耳膜处轰轰作响,她紧紧盯着时钟—— 滴答。 长长的指针。 八点整。 那一晚,我亲手种在窗外的蔷薇开了,那一晚,我在母亲的饭菜里放了安眠药,”猩红色的沙发像浓稠的血,睨着越璨,叶婴的眼珠yīn沉漆黑,那一晚,我杀了人,我在他的胸口捅了四刀!” 可是——” 她唇角一勾,冷笑地看着越璨那骤然变得雪白的面色。 ——阿璨,那一晚你在哪里?” 你居然还敢说,让我相信你。”水晶灯的光芒映照出额角那道细细长长的伤疤,她嘴角是嘲弄的笑意,阿璨,我不想恨你,怪只怪我当时信错了人。” 越璨的唇色也变得雪白。 他沉默地望着她。 暗色的眸底翻涌着浓烈痛楚的东西,良久,他低哑地说: 我很抱歉。” 不必,我也不想接受,”她嘲弄地笑了笑,如果你真的对我有那么一丝丝的歉意,就请帮助我,而不是bī我成为你的敌人。” 休息室内寂静无声。 目光落在她肩上的吻痕,越璨僵硬地长吸口气,说:那谁是你的盟友?越瑄吗?当年的事情你又知道多少,如果不是……” 二少,森小姐。” 门外传来越璨的随护谢沣的声音,然后脚步声和轮椅声越来越近,休息室的门打开,一袭玫红色长裙的森明美推着越瑄走进来。 越瑄看向房间内的两人。 叶婴站在窗边,越璨却是坐在猩红色的沙发里,两人隔着几米的距离,好像从未jiāo谈过,然而空气中却似乎有一种僵滞的气息。 越瑄垂下眼睑。 见越瑄虽然神色平静,但眉宇间有浓浓的疲倦和虚弱,叶婴没有再多停留,她告辞一声,视线掠过仍旧坐在沙发深处的越璨,推着越瑄离开了。 父亲,您宣布这样的事情,为什么都不先跟我商量一下?”书房里,谢华菱来回走了几趟,忍了又忍,终于还是忍不住对谢鹤圃说,我毕竟是瑄儿的母亲!” 你要记得,明美当初是你亲自为瑄儿挑选的。” 手捋白须,谢鹤圃已换上轻便的衣服,整晚的寿宴下来,他依然jīng神矍铄。 您也说那是当初!明美这孩子,一心迷上越璨那野种,瑄儿出了这么严重的车祸,险些全身瘫痪,她居然提出跟瑄儿解除婚约!”谢华菱气得胸口难平,这种女人,怎么配嫁给瑄儿!” 你更属意叶婴做你的儿媳?” 谢鹤圃在书桌前坐下,信手从堆如小山的寿礼中,拿起一只元朝的花瓶细细赏玩。 谢华菱的面色僵了僵,说: 有那么多名门世家的千金小姐,多选选,总能选出好的来。” 用放大镜研究着花瓶上的绘画,谢鹤圃沉吟说:明美也让我有些失望,我可以理解你的心情。” 谢华菱愣了一下。 父亲一向对身为独生女儿的她不苟言笑,对来自森家的明美却宠溺无匹,失望”这个字眼,很难相信会从父亲的口中说出。 不过,璨儿那孩子,世上哪个女人能逃过他的引诱?”谢鹤圃抚须而笑,明美这丫头一时迷惑,也情有可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