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宝是以屁股着火的架势回道昭和殿的。 “婰爷!婰爷!!” 一进门他就开始嚷嚷。 “你被狗撵呢?” 婰婰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三宝抬头就见这位主儿又坐在了了高高的树杈子上头。 一手抽着烟,一手抠着脚,那姿态…… 甭提多真爷们了! 三宝气喘吁吁道:“有鬼!那太邕老道妥妥的有鬼!!” 婰婰俯视着他,“你胳膊腿儿健全,看来他还是挺沉得住气的嘛。” 三宝:“……”你这女魔头就指着我过去被大卸八块是吧? 婰婰从树上一跃而下,翩然自在,足尖在虚空中一点,直接落到了软榻上。 她哈欠一打,二郎腿一翘,这才道: “那赤脚老道不是给了你一葫芦净水嘛,拿出来瞧瞧。” 三宝一愣:“你怎么知道?” 婰婰似笑非笑看着他,“想知道还不简单,小奴才。” 三宝吞了口唾沫,这女魔头的道行太深,反正他是摸不透。 三宝赶紧把那葫芦递过去。 “那太邕说让我用着里面的劳什子净水擦拭怨魔珠,婰爷,你说他到底打什么算盘呢?” 婰婰没急着将那葫芦打开,掂量了两下,问道: “你离开云阳水殿的时候在怕什么?” “婰爷你不知道?你不是什么都知道嘛?” 婰婰差点一烟杆敲死这货,他身上有她的奴印,只要婰婰想看,便能看到他的视野。 但这小阉狗自己也没瞧见的东西,她如何看得见? 三宝抱头缩着脖子,赶紧道: “奴才也不知道是什么,就感觉背后有人在盯着我。” 他说着又打了个哆嗦:“如芒刺背一样,那感觉可怕极了,像是要把我生吞活剥一样……” “差那么一丢丢就能比上婰爷你当初吞我魂魄那会儿了……” 婰婰本还淡定听着,到后面觉得不对味了。 一烟杆敲他脑门上。 “你侮辱谁呢?” “那种藏头藏尾的瘪三能与爷相提并论?” 三宝痛的眼泪花直冒,心里腹诽: 那倒是比不过你!人家那是狗,你是不是人! 婰婰没搭理小阉狗,将葫芦打开,直接将里面装着的东西洒了出来。 奇妙的一幕出现。 葫芦中的水洒出来后就悬浮在了半空中,成了一粒粒水珠。 三宝瞪大眼,这是什么神通? 婰婰食指托起一粒水珠,就见那水珠如落在了烧红的铁板上一般,滋滋作响,转眼就蒸腾成了水雾。 婰婰眉梢一挑,‘咦’了一声,倒是有些意外。 “怎么了这是?”三宝疑惑不已。 “那个太邕的确有几分道行。”婰婰淡笑道:“若再努力奋斗个百八十年,还是有希望成为地仙的。” 百八十年? 三宝抿唇道:“那估计得等他下辈子。” 那位太邕老道瞧着没有七十也有八十了,反正是黄土埋到后脖颈了。 “婰爷,他给我这葫芦里装的到底是什么啊?” “那老道士瞧着道貌岸然的很,他定是想害我!” 三宝一口咬定,婰婰却淡淡哼道: “他想救你。” “啊?”三宝一脸诧异,“可他那会儿的的确确想把我的怨魔珠换走啊。” “应该是看出了这珠子上的怨力与魔气吧。” 婰婰若有所思道: “这葫芦里装的是乃是无根水,说白了就是雨水。” “这雨水中沾染有灵气,的确可以洗涤怨念邪瘴,不过嘛……效果也就那样。” 婰婰何许人也,她的魔气纯粹无比,不沾邪念。 不过,这凡俗者大多区分不出魔气与邪气。 三宝听得犯迷糊:“如此说来,那太邕老道还是一片好心?” “可他不是与先帝之死有关吗?还有凤二姑娘也是去了穹苍观后撞的魔。” “我走那会儿,的的确确有人在背后窥伺,难道这一切不是太邕做的?” 婰婰掂豆子似的玩着悬浮着的那些水珠,一手托着腮:“谁知道呢……” 她话是如此,眼里却带着嘲色。 先前借三宝之眼,她看过太邕的面相。 从面相上来说,此人并非凶恶之徒,不过,人之善恶又岂能单从面上判断。 至于太邕身上的气息嘛,的确是正统的修道之气,但周身又缭绕了些邪魔的气息。 那气息更像是沾染上的,而非他本身散发出来的。 婰婰毕竟是借着三宝的眼睛视物,若是本尊驾到,或许能瞧的更真切些。 “婰爷,这太邕老道若是无辜的,那这幕后黑手岂非另有其人?这人又是谁啊?” “纵然不是他,也是他身边的人。” 婰婰懒洋洋道:“那人已经出现,只是你没瞧见罢了。” 三宝想起自己走时,那道窥探自己的阴冷视线,背脊又忍不住开始发凉。 难道……是那家伙? 婰婰手一拂,水滴纷纷坠地。 她抽了两口烟,食指一勾,从那些蒸发的水汽里摘出一缕灵气,屈指一弹。 “来而不往非礼也。” 流光从她指尖逝去,三宝看着心惊又疑惑。 那太邕老道若并非幕后黑手,婰婰还‘回礼’做什么? 这不是欺负老实人嘛? “禾越应该还在宫里,你去找她一趟。” “婰爷有什么吩咐?” 婰婰似笑非笑看着他:“你看禾越很不爽吧?” 三宝嗅到了危险的气息,立马摇头:“没!奴才对禾大姐心悦诚服。” “不,我觉得你对她很不爽。”婰婰摇头:“必须不爽。” 三宝扯了扯嘴角,都已经懒得在心里骂娘了,迅速的摆正了自己工具人的位置。 “嗯,奴才对她极其不爽。” “不爽就对了。”婰婰笑的颇为满意:“去把她打一顿,下手不必太狠,打破头就成。” “这……不太好吧。”三宝表情为难,眼神却跃跃欲试,双手都忍不住搓了起来。 “打破她狗头,早早把她送回相府,然后……” 婰婰笑眯眯道:“今夜你就在相府将功折罪,好好伺候下本宫的好老弟……” 三宝忽然后悔了。 他觉得自己刚刚应该言辞拒绝的! 她妥妥的另有诡计! 被坑的不止禾大姐,他自个儿肯定也被套路进去了…… …… 新上任的禁军小将禾大姐正在敬职敬责(装模作样)的熟悉着自己的差事,忽然感觉到恶念缠身。 她打了个哆嗦,心里开骂:这种尾椎骨发凉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谁又在背后偷偷算计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