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几近醺然的感觉已经多久没有过了?他醉了,真的醉了!方笑世qiáng抑住心头横溢的喜意,正色道:你可有意让蜀中杨家收回陕州?” 有道是陕关失却蜀中危,失了陕关,蜀中总归是有隐忧。可国舅爷却摇摇头:还不是时候。” 也是。”国舅爷刚促成了南北商路,想来也不愿为一州之地毁了和议,至少得借机再做些布置。方笑世心中了然,点头应道:你大概也不愿让他们在陕州打得太狠,毕竟还是要收回来的。这么算来也只有借机毁了耶律图、耶律衍、萧存良之间的平衡最合你心。”他转头问郝光:陕州守将是萧家的人?” 萧存良贵为国相,可萧家却是武勋世家,太皇太后出自萧家、如今的萧皇后也是萧家人,所以说耶律图敢用萧存良,魄力确实无人能比。 郝光却被方笑世一番话惊得咋舌。虽然国舅爷也有伐北之心,可也没听国舅爷像方笑世这样直说‘毕竟还是要收回来的’。 觑了国舅爷一眼,见他没辩驳,郝光一拍大腿:对,都要收回来!要gān就gān大事。”他略一思索,才道:这会儿陕州守将是萧家的人没错,要怎么做?” 方笑世漫道:说来也简单,兴谣言,造祥瑞。煽风点火,火上加油。”他从怀里掏出一纸文稿,抬手递给郝光。 郝光接过,却看也不看,只说:泥鳅能得你相助,大幸!时候不早,我先走了。” 屋内又只余国舅爷与方笑世两人。 见国舅爷由始至终都没说几句话,方笑世突然心中一动,咬牙问:他根本不是来跟你商量的是不是?” 当然不是。”国舅爷点点头,如实相告:他是来看谁敢睡到我chuáng上,还一睡就大半个月。” 方笑世跳下chuáng,狠狠道:我还敢打你的主意!” 国舅爷兴味更浓:怎么打?” 说句实话,我不是什么很讲节操的人,可我心也高,除了当初年少无知喜欢过一个人,就再也没有谁能入我的眼。”方笑世道:我觉得你不错,反正你现在也没什么喜欢的人,不如就跟我在一起算了。我想你也没闲暇去谈情说爱,这样不正适合吗?我这人喜欢及时行乐,不讲什么情意绵绵,也不求什么地久天长,只知眼前是你,而我想要你,如此而已。” 国舅爷眸带促狭:要我?” 瞧见那熟悉的笑谑,方笑世又想到了那夜的游戏”,语气一滞:到了chuáng上,自然是各凭本事。” 也许是上一回有人陪伴的日子已经隔太久了,国舅爷心中某些角落仿佛正被轻轻熨平。人生苦短,要做的事却那么多,哪有心思一一思量。何况人心易改,再怎么试探也做不得准,还不如就像方笑世所说的那样——及时行乐。无论心如何,情如何,那欢愉总归不是假的。有人陪伴,总比孤身一人来得好。 国舅爷应道:好,各凭本事。” 本事?月儿似乎觉得有趣,又从云中探出头来偷瞧。只见那酒湿了锦被,身躯也缠上彼此,上边那人低问:不后悔?不会后悔?” 不会……”微醺的回应,已带上几分情动。 那吻愈深,那呼吸愈促,四足相抵,两腰相触,炙了肌理,灼了吐息,战栗地期盼着更深的jiāo融。 情?何其虚无。 爱?何其渺远。 这欲才是真,这愉才是真。 短短一世,须臾即逝,抓住眼前的便是,何必奢求更多? 世上有诸多爱侣,聚了离,合了散,花前月下齐许过,锦被红làng同翻过,又有几人能白头到老?纵然不离不散,恩爱也敌不过岁月的消磨,减了情,退了意,欢情不再。与其苦求地久天长、生死相许,还不如随心而为,能醉且醉! 两个一样孤单无慰的人能对了眼、对了时,得以共醉一场,何其幸运?未来再如何莫测,至少此时此刻,彼此是相拥的——岁月再漫长,天地再辽阔,这世间仍有一人与自己彼此相属。 后悔? 绝不。 第23章 时光飞逝,算算便是七月末、八月初,三月离京的东明使团也回到了临京。 去时桃花正盛,归来已是桂子飘香。”望着遥遥在望的巍峨城墙,杨攸立慨叹。 他身侧的东明旧臣”吕会闻言神色一变,大恸:这便是临京,这便是临京!比之汴京如何?汴京啊……”说到最末已是涕泪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