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有体检……”江钰的声音很小，阳台上的风一chuī就散了。

    “是不是很疼？”舸芷有一些没来由的腿软，蹲下身靠在栏杆上，“我去看看你好不好？”

    给江钰一直拿着手机放在嘴边的江钦闻言忍不住叱道:“刚做了标记去除手术你个alpha跑过来你是存心折腾人的吧。”

    “……我不进去，就在病房外面。”舸芷伸手抱住一根雕着花的栏杆，手背上青筋凸起，额头死死抵在栏杆上。

    “不要，现在……好丑。”为了方便手术，江钰后颈上去十厘米的头发都剃光了，想也没想就开口拒绝。

    “没关系，我又不嫌弃你。再说你特别好看，一直都特好看。我一想起你的脸我的心就跳的快。”

    江钰只剩下点气音:“别瞎说……你早点……休息……”

    江钦也没有再给舸芷开口说话的机会，拿了手机凑到嘴边，“我哥要你好好读书好好睡觉。现在挂了挂了，jiāo不起话费了。”说着就直接把电话挂断，转过头望着躺在病chuáng上的江钰，问:“安心了吧？”又拿着纸巾替他哥把蓄在眼角的泪水擦gān，“没事了，还疼不疼？”

    江钰本想摇摇头，可后颈实在疼得难受，想要张嘴说一句话可喉咙像是被东西卡住，塞的满满当当，半个字也没有说出来。只好轻轻阖上眼，终于无处发泄的情绪从眼角滚了下来。

    舸芷傻愣愣地坐在阳台上，风把后院里的花香chuī到鼻尖，毫不犹豫拿着手机给人充了五百话费，又打了过去。

    江钦看了充值短信一眼，直接将手机关了机。

    机械女声一遍遍响起，才十八岁的alpha一时都找不到别的方法，捏着手机手足无措。

    树影重叠，遮住亮晃晃的月，树上先开的花终究还是先凋落下去。

    五十二

    后来江钦还是好心给人发了个地址。

    舸芷洗了澡一出来看信息一蹦三尺高，换了拖鞋就往医院赶。

    已经半夜十一点多，街上许多店铺都关门打烊，来去匆忙的行人一个个满身疲倦朝家里赶。舸芷出了别墅区才打到出租，一上车就红着眼跟司机催促。司机会意，一路上卡着超速的边缘将舸芷送到了医院。

    医院还是灯火通明，来来往往的人好像不分昼夜似的，看不到尽头的过道一边还加了排chuáng，躺着坐着些穿着病号服的人。有些笑着，有些冷着脸没有表情。

    舸芷深蓝色的睡衣在里头显得格格不入。

    快步穿过过道，走到江钦发的房间面前。因为江钦嘱咐了她说术后几天医生不建议两人再见面，舸芷就没敢进去，隔着木门中间一脸宽的玻璃往里看。

    病房是三人一间，江钰刚好在靠门的一间，舸芷垫着脚偏着头、那张往窗边一靠就有学妹过来要联系方式的脸蛋压在死死贴在玻璃上磨成平面，只可惜铆足了劲往里看，也只能见着一片白色的被子。没忍住便偷偷打开了一点点的门，睁圆了眼朝里看。两秒后又合上。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舸芷就觉着人瘦了点，失魂落魄地背靠在门上。低着头好一会儿就看着有医生走到了面前，赶忙侧过身给人让出路来。

    可能大家也没发现这儿站着一个没有半点威慑力的alpha，医生也没有关门，护士给病人取下药瓶和针头又推着小车出来。

    一个医生出来时注意到靠在墙边还穿着睡衣的舸芷，问:“病人家属？”

    舸芷赶忙擦擦眼睛，点点头，“是，是。今天下午做标记去除手术那个，他怎么样？”

    “病人情况良好。”医生点点头，将舸芷上上下下打量一番，朝着走道尽头一指，“前头有阻隔器，想进去看看可以去问问。”

    舸芷一喜，连声道谢，又去护士台拿了个阻隔器快步走回病房，最后一点定力叫她没有在安安静静的过道里跑起来。

    舸芷再三确认没有漏出半点信息素来敢小心翼翼地推开门，蹑手蹑脚地走到江钰身边。平日里总是带着光的眼轻轻合起，苍白的脸衬在蓝色的枕套上显得单薄，裹在脖子上的保护套像是扼住命运的手。

    病房里空调开的很低，舸芷坐在病chuáng旁的椅子上，就那么盯着人看。

    其实舸芷去年标记人的时候也没有想那么多，先不说当晚她自己是浑浑噩噩的，之后许久她都以为拖着拖着，有些东西还真就能混过去，实在不行大不了要舸秦帮个忙。也不至于真的来做个手术。

    舸芷想摸摸江钰的手……

    却只敢隔着被子牵住江钰的手。

    江钦从卫生间出来就看见驼着背的舸芷坐在那儿。晒了衣服走到chuáng的另一边，也没出声，舸芷好久才反应过来，抬头看着他半晌没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