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方夏恍恍惚惚的看着在墓碑上阿姨的笑脸,是那么的熟悉,人在面前,可依然像是隔着千山万水,想要摸却怎么都触碰不到。 她很想要哭,可是眼角却是干的,她哭不出来。 她以为自己早就习惯了悲欢离合,生离死别,走的散的,好的坏的,都在她的生命里走走停停,她眼睁睁的看着,每一次都觉得如此无力。 阿姨,我一定会帮你查清楚真相。 方夏在心里轻轻说道,从墓园中出来,她看到林垣不知道在和送葬队伍里的人在说什么,想必是在查询案情。 她走过去,拿出自己的本子记录,仔仔细细的将每一个关于阿姨的线索都记录下来,包括艾若和肖玉芳之间的纠葛。 “她是个苦命人。” 说话的女人是肖玉芳的表姐,她见到方夏记录还愣了下,眼里飞快的闪过一丝诧异,随后才说道:“多年前她男人出轨,两人就离婚了,小丽跟着玉芳过,日子别提多难熬了,后来那房子拆迁了,她买了一套门面,自己开了个小吃店,这日子,才算好过了起来。” “后来她发了财,开了旅馆,买了房子,还送闺女出国读书,谁能想到会发生后面那种事情,小丽在国外被人捅死了。” 女人叹息,面上露出几分悲悯,“她一个人孤苦伶仃,反倒是那作恶的人逍遥的很,说起来,老天爷,又何曾公平过,玉芳后来给旅馆关了,自己走了,这都四五年没见到她了,谁想到再回来,就见了一次,人就没了呢。” “她死前你们见过面?” 林垣意外,抓住重点疑惑问道。 “是啊,可不是吗?她还去专门看了我一次,拿了不少东西。” 旁边有人插言道。 “也看我了。” “哎,也看我了。” 送葬的人你一言我一语得说着,方夏拿着笔的手顿住,微微皱眉,这么说来,阿姨在去世前,竟然是每个人都去看了一次? “你们还记得时间吗?” 她想了下问道。 “好像是这个月的3号。” “我是这个月第一个礼拜六。” “我记得好像是5号。” …… 竟然是连续几天?有的甚至是同一天。 方夏惊讶的看着自己记录下来的时间,上面的日期十分连贯,让人想要不注意都难。 “这个世界上真正的巧合是很少的。” 罗梅提出想法,“按照我们采到的线索,艾若在网络上不只一次的说肖玉芳为难她,有吃人血馒头的嫌疑,而且,唯一的亲生女儿也是因为她而死,如果想要报复的话,也不为过的吧。” “那个时间点,肖玉芳完全有机会作案。” 按照邻居和亲戚朋友们提供的线索,肖玉芳在艾若坠崖前后,的确没有不在场证明。 艾若家里人怀疑肖玉芳,也不是没有原因。 “我同意罗梅的说法,我也觉得这个案子十有八九是肖玉芳做的,因为做了案子,所以在被警察抓走之前提前和朋友亲人告别,做了遗言,选择自杀。” 岳阳也赞同这个想法,在场的人大多附和,似乎现在就可以给肖玉芳定罪了一般。 “方夏,你怎么看?” 林垣看向方夏。 “我相信证据,只要没有能证实她杀人的铁证,她就不是杀人犯。” 方夏轻轻说道,随后她低头继续看证据。 气氛有一瞬间的凝结。 其他人才意识到方夏在听,他们有些没有顾及到她的心情,方夏给肖玉芳送葬扮孝女的事情不是什么秘密,该知道的人都知道了。 不是亲人,但是却愿意做到这种地步,对方夏来说肯定是很重要的人。 “那个,尸检报告出来了。” 梁璐推开门,打破了平静,是艾若的尸检报告。 “死于坠崖,脏器和身体遭到剧烈撞击,当场死亡。” 林垣简单的将尸检报告里面的意思读了出来,“根据我们在现场勘查到的情况,应该是有人将她推下去的,在悬崖边上有明显的推攘痕迹。” “目前正在搜集线索,只要我们确定坠崖那天死者都见到了谁,基本就可以锁定凶手。” “她见了肖玉芳。” 方夏语气沉重,语惊四座。 不等别人问什么,她就将手机主动连接到了会议室内的画面上,在应该是属于进入景区的监控上。 方夏按下暂停键,放大其中一个人像,赫然就是肖玉芳。 肖玉芳的嫌疑瞬间被放大。 真的是她吗? 方夏有几分不信,哪怕事实摆在眼前,她还是无法将杀人犯和那样温柔的阿姨联系在一起。 “我去现场复勘。” 方夏起身,她决定去现场再次勘察,找到真相,不管这个真相是好,还是坏,她都会接受。 “上车。” 方夏刚出门,林垣就开着车追了上来,车门打开,她看向他,犹豫了下还是没说什么。 有些事情,其实心中清楚就可以了。 比如林垣在怀疑她,又比如她也不信任林垣。 不过是装出来的合拍和默契,关心和信任罢了。 车内的氛围有些冷清,方夏不吭声,默默的注视着窗外,灌木丛绿油油的,郁郁葱葱,可比起夏日来的热情奔放,一样的颜色和形状,却无端得多了几分萧索。 方夏明亮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苍凉,她想起了之前肖玉芳对她的好,她上大学,是靠着勤工俭学,外加奶奶的棺材本付得第一年学费,家里很穷,穷到她就一身衣服,每天要等到放学之后就要洗干净,然后换上工作服出门。 很多人在暗地里都在笑话她,她是知道的,可她不在乎。 尊严二字,在真正穷的人面前,本身就是个笑话。 头一年的她,在冬季的时候,衣服甩干之后干不了,就湿着穿,一下宿舍楼,寒风顺着衣服的各个地方,裹挟着湿气钻进她身上的每个毛孔。 “那个女学生,你过来。” 这个是肖玉芳对她说的第一句话,她指着穿着黑色衣服的她,和其他宿管老师一样的严肃,把她喊进了自己的休息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