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酒去!买酒去!」 「走走走,小酒鬼。」 我寻了一家老字号打酒,那伙计倒是热情,他告诉我今儿来了新丰城,必须要去一趟二十四桥,这一日城中未婚男女都出来踏青,或泛舟桥下千岛湖,或观二十四桥柳风雪,若是桥上人望桥下人有中意的,便可折柳折花掷于对方船板上,若对方也合意,便会泊船靠岸,请桥上掷柳的人一同泛湖,共赏良辰美景。 听起来就很有意思,我打完酒就上二十四桥凑热闹去了。 远处青山渺渺,近处湖面烟波茫茫,雾气缭绕,二十四桥若隐若现,万千杨柳弱袅袅,恰似十五少女腰,满川飞絮呼在湖面上、画舟间、桥梁际,扑面似满川风雪,白飒飒,雪皑皑,此情此景,半似人间半似蓬莱。 我站在湖边白沙堤瞧,一时看呆了。 忽听得桨声拨动,波心荡漾,雾淡了些,一艘画舫渐从烟水间、桥洞下驶出,瞧着似自水墨山水画中而来,先是一艘,后又一艘,络绎不绝,不过眨眼,湖上已然百舸齐渡。 湖面一下子热闹了起来,湖上画舫甲板上或站窈窕少女,或立翩翩公子,其中亦有商贩行舟湖上叫卖,渔夫卖烤鱼,老农卖瓜果……再往湖边白沙堤瞧,或有文人聚友煮茶,或有小儿放风筝,桥下处处好风光,桥上亦风趣横生,除那扑面柳风雪,亦有桃树三两株,桥上人折柳的折柳,簪花的簪花,还有画师在旁替人作画。 我沿着白沙堤慢慢走上桥,在桃树旁,趴着桥栏望湖上来往小舟,身旁一黄衣少女,瞧见下方船头站着个白衣郎君,便羞答答往那船掷桃花,掷完后又躲到一旁,假装不是她扔的。 那白衣郎君抬头,以为我是掷花的人,向我招手示意,又冲我道:「姑娘,十分抱歉,我有心仪之人了。」他说着,目光灼灼,落在一旁捂脸的黄衣少女身上。 我摆摆手,指着那黄衣少女回他,「是她中意你。」 黄衣少女急得满脸通红,白衣郎君望向她,笑得温和。他泊了船,上桥来,领走了黄衣少女。 桥下的画舟上,渐渐人影成双,鲜少形单影只的了。 春暖花开,人生若只如初见,真美好。 我随手折了一小串柳条,拿在手里玩着,小八在我肩上蹦蹦跳跳的,又来衔我手里的柳条,我忍俊不禁,「小八啊,这可没有你的对象。」 正说着话呢,小八忽然就朝停在岸边的一艘画舫飞去,我喊它回来,可它置若罔闻,那画舫的门微掩着,帘子垂着,瞧不见人儿。 画舫前又有小舟行过,烟波朦胧,看不真切,我连忙下桥跑到那画舫前,轻叩门 「抱歉打扰了,有人在吗?方才我的鹦鹉……」 话说到一半,忽听得舱内传来瓷器落地叮当响的声音。 我趴在门上竖着耳朵听动静,突然门被推开,我直直往前摔,砸在前方人身上,面纱也掉了,那人扶住我,我揉着额头看,入目是莽莽腾龙乌金图纹。 我抬头想看他,他也正低头看我,碰了个正着。 他的下巴磕在我额头上,疼得我龇牙咧嘴。 「本想同你说别来无恙,看来说不得了……」 我喉头发紧,往后撤抬头望,陆阎站在我眼前,胜似二十四桥的山光水色。 他若无其事撤掉我捂着的手,旋即温热的指尖落在我额头上,轻轻地揉压着。 我眼眶发热,纵有千言万语,此时却像锯了嘴的葫芦,半天才说出一句话来: 「好久不见,我是来寻鹦鹉的」 陆阎停下了动作,面上有些不高兴,语气冷了些,他说鹦鹉跟着一只翠鸟跑了,不在这。 我见他冷了神色,便后退几步,干干笑道,「那我就不打扰了,先走了。」 可我没走出几步,他拎着我的后领子,把我掉转过去,手一拉,我又整个人倾在他身上,清冽的雪松香在鼻尖窜动。 我不解,望他,他眉一横,说,「你走不了,你的鹦鹉把柳条扔我船上了,二十四桥今日的规矩你晓得吧,扔柳条就是属意船上之人,要负责的。」 我咂舌,「你是说,小八中意你,它可是只鸟啊!」 他双手撑在我肩上,低头同我平视,问我,「柳条是不是你的?」 他的眉川聚千山万水,我不假思索地点点头。 他又问,「那就是说,你中意我?」 他的眼底落星辰瀚海,我不由自主地点点头。 然后我就看见他笑起来,清清朗朗,明明晃晃。 其实等我反应过来时,我是想改口的。 可是,我没有反悔的余地,原来他一笑,我什么都可以奉上,这一颗苍老脆弱的心也不例外。 我伸出一根手指头去碰他脸上的笑涡,我望着他笑,自己也禁不住笑。 「我找了你很久,没人知道你去了哪,我知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