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十二时辰

《长安十二时辰》是2017年1月湖南文艺出版社出版发行的图书,作者是马伯庸。讲述了突厥狼卫在一个夜晚潜入了长安城,最终主人公破解阴谋,拯救长安的故事。“他是我的一位朋友,叫……哎哎,叫张小敬。从前在安西都护府军中做一个什长,后来叙功调回长安,在万年县担...

第 25 章
    本坊街铺,谓之讯报。

    靖安司为了及时掌握整个长安城的动静,李泌要求各处街铺的讯报事无巨细,都要报来一份,有专人甄选分拣。

    这条讯报称:有百姓在延寿坊旁的桥下发现一具男子尸体。

    经初步勘验,死者脖颈为巨力拗断,衣衫被掳。

    附近酒肆的饮客已辨认出此人身份——焦遂。

    长安城饮酒成风,其中有八人最负盛名,号称“饮中八仙”。

    为首即是贺知章,还有李白、李适之、李琎、崔宗之、苏晋、张旭、焦遂等七人——焦遂是八仙中唯一一个白身。

    贺知章与他从开元初年起便为酒友,两人交谊极笃。

    贺知章没想到,居然在这时候接到老友的死讯。

    李泌沉声道:“延寿坊附近是永安北渠,正是我们怀疑曹破延上岸之处。

    焦遂的死状,与崔六郎一样,只怕也是突厥人下的毒手。”

    这句话的冲击更大,贺知章眼前竟是一阵眩晕。

    “快扶住贺监。”

    李泌不动声色道。

    檀棋赶紧上前一步,搀住贺知章胳膊。

    她感觉到,老人的手臂在微微抖动着,身子摇摆。

    他一直有风头眩的毛病,骤闻噩耗,竟有发作的迹象。

    幸亏靖安司这里备有茵芋酒,赶紧给他灌了一杯。

    这药酒是药王的方子,贺知章喝完之后,情况总算略见好转,可整个人如同被抽走了魂魄似的。

    毕竟他已八十多了,体虚神衰,故友亡故,又最伤心神。

    贺知章挣扎着想起身,可头晕目眩随之加剧。

    他长长叹息一声,知道这病一犯,便没办法视事。

    他把李泌叫到身前:“此间……只得暂且仰仗长源你了。”

    他停了停,又压低声音道:“张小敬这个人,可用而不可留。

    一俟狼卫落网,必须立刻处置,否则后患无穷——靖安司的敌人,绝不只是突厥人呢……”

    这几句话,已经耗尽了老人的全部精神。

    檀棋连忙派人准备牛车,唤了一位医师随行,将他送回自宅去修养。

    李泌肃立原地,拂尘抄在胸前。

    等贺知章离开之后,张小敬眯起眼睛,莫名其妙冒出来一句:“李司丞掌握得好时机。”

    语气半是钦佩半是嘲讽。

    “事急从权。”

    李泌面无表情。

    两人像打哑谜似的,檀棋在一旁听得一头雾水。

    她动手把案上文牍收拾干净。

    焦遂的那封讯报放在最上面,她顺便多看了一眼,忽然注意到一个奇怪的地方。

    一般讯报的右上角会标有李泌的签收时间,这封是午时二刻签收,恰好是贺知章返回靖安司之前。

    她蛾眉一皱,公子早就看到这消息了,可为何拖到刚才方对贺监讲起?难道说……

    这个太离谱了,檀棋摆了摆头,把这些荒唐念头赶出脑外。

    这时徐宾已经捧着一卷文书跑过来。

    凭借大案牍之术和祆教的户籍配合,他迅速地找出一个可疑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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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章午正(3)

    此人叫作龙波,来自龟兹,开元二十年来京落为市籍,同年拜入祆教,就住在怀远坊内,一直单身。

    供奉记录显示他最近半年来,给祆祠的供奉陡增,为此还特受褒奖。

    天宝二载底市籍有过一次清册重造,但龙波的户口仍是开元二十年。

    有一位户部老吏敏锐地注意到这个小纰漏。

    户籍上要写清相貌,若是旧册不造,则有可能冒名顶替。

    姚汝能此时还在祆祠附近,李泌让望楼通知,让他立刻前往龙波的住所搜查。

    靖安司内,忽然陷入空闲状态。

    这时李泌忽然想起来了:“嗯?那个叫岑参的臭小子呢?”那个家伙关键时刻坏了靖安司的事,他到底是不是受雇于突厥人,不审问清楚可不成。

    崔器在旁边立刻答道:“身份已经审清楚了,是仙州乡贡士子,籍贯南阳,来京城准备开春参加进士科。”

    他又补充了一句:“岑家祖上,曾三代为相。

    睿宗时家族受株连流徙。

    父亲岑植,曾做过仙、晋二州刺史。

    应该和突厥人没关系,单纯……比较愣吧?”

    一个破落官宦子弟,难怪在骑囊里放了那么多诗文,这是打算在开科前投献邀名呢。

    李泌现在满腹心思都在狼卫上,一听岑参是这来历,袍袖一拂:“哼,坏了这么大的事,别想逃责,先关一阵再说。”

    周围人心里清楚,倘若突厥人真干出什么大事,这就是现成的替罪羊。

    这个来京城赴考的可怜士子,这次别说中进士了,只怕性命都未必能保住。

    张小敬念叨了一句“那小子身手倒还不错”,也就不说了。

    现在时间越发紧迫,这些无关的事暂且都放了放。

    两人同时趋向沙盘,看着盘中那标记着“怀远坊”的模型。

    此时在真正的怀远坊内,姚汝能一脚狠狠地踹开木门,闯进屋去,举弩转了一圈,发现空无一人。

    龙波的住所是个无院直厢,进门后只有一间正厅和一侧厢房,不良人一拥而入,霎时把屋子挤得满满。

    此人独居,家具不多。

    靖安司没费多大力气,就从床下搜出一批突厥风格浓郁的小物件,有金银器物,有羊皮纸,还有几盒马油膏。

    看来龙波与突厥人有勾结,当无疑问。

    只可惜其人不在屋中,不知去向。

    姚汝能派人去附近询问邻居,邻居们纷纷表示,龙波很少与旁人来往,不知道他以何为营生、常去哪里。

    姚汝能不甘心,回转屋里又兜了几圈,忽然发现一个可疑之处。

    正厅里有个灶台,灶台上方贴着一张灶君神像。

    祆教奉火为神,信众要一日三次在家祭灶火,怎么可能会贴个汉地灶君在上头?他凑过去,看到纸面干净平滑,少有烟火痕迹,伸手一摸,发现纸头的墙壁有些凹陷。

    姚汝能心中一动,把神像扯下去,里面露出一个砖槽,搁着一块方形木牌。

    这块木牌有巴掌大小,四角刻着牡丹和芭蕉纹形,皆是阴刻粉描。

    正面刻着“平康里”三字楷书,背面刻着“一曲”字样。

    姚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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