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对了。”枫z安双眸深沉如墨的盯着他,低声道:“明天,我们便去那于家走一趟。” 白箫烦恼的挠了挠头,一脸不解之色:“可是师兄,我还是不知道你想gān什么啊。” “到时候你便知道了。” 当晚他们便在陈府后院住了下来,陈公子做事也算果断,当日便布置好了灵堂,请了当地的一班道士来做法。 这一晚上,那响彻整个陈府的做法声便萦绕在耳边挥之不散,枫z安倒是无碍,只是凝光和小宝似乎有些不安宁。 小宝双手捂住耳朵,躺在chuáng上难受的呻.吟着,痛苦的在chuáng上滚来滚去不得消停。 凝光则站在chuáng前,一手撑在chuáng栏上,轻蹙柳眉似乎十分难受。 这可看急了枫z安,第一反应便是走到chuáng前,拉起厚重的棉被往小宝身上一盖,将那喧闹的做法之声隔绝开来。 小宝明显安静了许多,乖巧躲在被子里不敢出来了。 “怎么样,很难受吗?” 枫z安转而走到凝光身旁,担忧的注视着他。 对方缓缓摇头。 【莫管我。】 “我怎么会不管你。”听见他的话,枫z安顿时脸色一沉,伸手要去拉他,却被凝光侧身躲开。 【我无事。】 虽然口头说着没事,但那清冷嗓音中,明显有一丝不稳。 枫z安简直心中有恼意,那一帮子三流道士,不过是做做样子的假把式而已,有必要把动静闹的这么大吗。 道士做法时唱的咒曲,对死者其实没有多大作用,因为人在死后,魂魄会脱离身体,在阳间四处飘dàng。运气好的,七天后会自行进入地府,而运气不好的,飘dàng个两天被yin差捡到,便会被带进地府坠入轮回。 而那些咒曲,对yin魂却的确有影响,尤其是凝光和小宝这样的活尸。 凝光往后退了几步,渐渐无法支撑下去,脚步一个踉跄。 枫z安见状,连忙上前一步,大手往前一捞将他带进自己怀里。 凝光刚要挣扎,无奈因为咒曲的gān扰,此时的他浑身提不起什么力气,也耐不过枫z安一个青年男子的力道。 他抱着凝光坐到chuáng边,搂着他的头按在自己胸前,双手在前面jiāo叉紧紧捂住他两边耳朵,柔声相问:“还听得到我说话吗?” 凝光眨了眨眼,一副茫然的模样看着他。 ……没有得到回复,枫z安便放心的松了一口气。 抬头看了眼那轻轻摇曳的烛火,耳边是炭火燃烧的细微呲啪声,chuáng前那盆炭火燃烧的温度,将整个房间都烘的暖洋洋。 枫z安在心中暗叹一口气。 今晚怕是……一个不眠之夜了。 …… 次日一早枫z安醒来时,身前的凝光已经不见了身影,那吵闹的做法之声也已经停息了。 转头扫视一圈房内,发现凝光单薄的身影站在窗边,背对着里面,似乎在欣赏窗外的飞雪映梅花。 这房中昨晚烧的炭火已经燃尽,只剩一堆灰黑色的灰烬,枫z安感觉谁在戳自己后腰,回头一看,只见小宝睁大了一双圆鼓鼓的眼睛,直直盯着自己。 “怎么了?”他觉得实在是可爱,便伸出手捏了捏小宝的小鼻子。 小宝摇了摇头。 【大哥哥,小哥哥他好像心情不好哦。】 “嗯?”小哥哥?凝光吗? 他缓慢的站起身,轻轻走到窗前那道身影旁边,伸出手搭上他纤细的肩膀:“凝光。” 【我无事。】 “……”枫z安默然。 无事无事,每次自己关心他都说无事,难道他们之间就不能像朋友一般jiāo流吗。 犹豫了半天,枫z安不知该跟他说些什么好,只能轻轻拍了拍他肩膀,安慰道:“如果有什么事,不需要自己憋着,告诉我也可以的。” 【……】 一句话,仿佛石沉大海,再也得不到回复。 枫z安早已习惯他的冷淡,没有介意什么,走到门口推开房门正要出去,谁知正好和门外的白箫照了个面。 “师兄你起来了?我正准备叫你呢。” 枫z安打了个哈欠,一晚上都没怎么睡,jing神十分的不好。 “叫我?叫我gān嘛?” 白箫几乎哑口无言:“师兄你是睡昏了头了吗,你昨晚不是说,今天要去于家走一趟吗,我便告之了陈公子,他说现在便带我们过去。” 去于家…… “对对对!要去于家!”枫z安猝然惊醒。 …… 于府。 枫z安和白箫随着陈裕之来到这里的时候,细雪绵飞中,院中那株白玉兰花开的正盛,大片大片饱满的白色花瓣,散发出悠悠的芳香。 也有零落一地的枯huáng,似是繁华褪尽。 赏花还没赏够,那于府的老夫人听闻他们的到来,竟还十分客气的出来迎接。 这让枫z安不禁在心中感叹,陈裕之这岳母家是真的好啊,不仅愿意将女儿的尸体托付于他,连他登门造访都如此热情相迎,可见也的确是对这女婿满意到了骨子里。 不过转念一想,一个连自己死了的女儿都愿意娶的男人,想必没有人会不满意。 于老夫人将他们招待在大堂内,端上茶水点心,热情款待。 于老夫人年过半百,容貌却丝毫与年龄不符,仍旧年轻的如三十岁一般,那于夕情的美貌,想必就是遗传了她的。 只是那脸上难以掩饰的憔悴与悲切之色,令人看了也感到怜悯。 “裕之今日怎的突然过来了……这几位是?”于老夫人揉了揉这几日哭红肿的眼睛,看向坐在右边的几人。 凝光和澜尘戴着帷帽,小宝安静老实的待在凝光怀里,自然的,于老夫人以为那三位也是“活人”。 陈裕之连忙开口向于老夫人介绍他们:“这两位是我请来为我和夕情主持冥婚的道师,这三位是……” 陈裕之一时间也不太好怎么解释。 枫z安连忙转移话题:“见过于老夫人。” 听到是道师,于老夫人连忙冲他们点头:“原来竟是道师,怠慢了。” 想到自己那红颜薄命的女儿,顿时又是悲从中来,一把老泪纵横。 “还要劳烦各位道师了,命运不恭,只亏的夕情有这么一个痴情的男子相付,其实我们最初都是反对他这么做的,只是耐不过裕之这孩子,一片痴心,我们这一把年纪,亦是被他的深情所打动。” 于老夫人一边抹泪,陈裕之见状,连忙上前去安抚她心情。 “娘!” 枫z安正要说些什么,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只见从门外迅速略进来一道身影。定睛一看,一名大概二十来岁的男子走进来,先是看了一眼枫z安众人,转而问向于老夫人。 “娘,听闻陈家那小子带了几个道士过来,他意欲何为?” 如此不客气的话,即使是脾气极好的白箫,也忍不住皱了皱眉。 “莫儿!”于老夫人低斥一声,似乎懊恼他如此不懂礼数,说话不注意分寸。 那于祁莫却毫不畏惧,斜眼看着陈裕之,嗤笑一声:“你个克死我妹妹的扫把星,你还有脸来我家!” “莫儿!”见他不服管教,于老夫人气的猛一拍桌,两手都在发抖。 陈裕之倒也不畏缩,挺直了腰杆站到他面前:“我不是扫把星,我也有脸来你家,我倒是想问问,夕情遇害那一日,你这个在府中的哥哥,当时又gān什么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