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像是本能的失去意识,所有五感都变得异常迟钝。 这不是生理上感到困倦要补充睡眠的正常反应。 之后。 阮皙很快在迷迷糊糊地睡梦中,感觉自己像是被无形的大手,猛地拽入了黑暗无光的一扇门内…… 是舞台。 在周围漆黑的伸手不见五指的环境下,她又回到了那个噩梦的地方,脚边是砸碎的华丽沉重吊顶,不知哪个方向开始传来恐怖的滴答声外,空气中还蔓延着浓重的血腥气。 是她的。 阮皙下意识垂头一看,细细手腕处的创可贴不见了。 淡化四年的疤痕,重新恢复成了血淋淋的伤口。 她莫名的感觉恐慌,往后退半步,却无意识地磕碰到了扔在地板上的深红色大提琴。 是当年她出事故的那个。 阮皙全身在控制不住地颤抖,这些东西的出现,仿佛是将她埋藏在心底早已腐烂的疮疤都给揭了出来。 她不想看见也不想面对,开始用身上的雪白公主裙去抹手腕处伤口流淌下的血滴。 越是胡乱的想抹gān净,留在裙摆上的血痕就越多。 顷刻间,染红了一片。 阮皙眼中的泪水开始堆积起来,嗓音破碎的卡在喉咙里:“不要,我不要这个颜色……” 突然,就在她想放弃用裙子抹gān净手腕,去撕裂伤口时—— 黑暗的四周就像是一面镜子,骤然被打碎。 阮皙眼睛感到刺痛,下意识闭上眼,等睁开时已经身处在某私人医院心理科。 坐在诊桌前的是一名穿着白大褂的女医生,正在问她:“皙皙,你还记得小时候的事吗?” 阮皙:“记得。” 女医生:“那你记得最不开心的事是什么吗?” 阮皙:“我没有不开心的事。” 女医生:“你在想想,小朋友也有小烦恼。” 阮皙:“我没有。” 女医生:“……” —— 半小时后,女医生合上笔记本,对她态度没有改变:“今天我们的聊天就到这,皙皙已经很累了,在这儿休息会,好吗?” 阮皙:“好。” 她嘴巴回答好,看着女医生走出VIP诊室,保持着乖巧坐姿没有动。 就算隔着一扇门,静音效果应该极佳的。 但是阮皙还是听到从门缝里传来的低声窃语。 ——“阮夫人,根据您给我治疗过的资料,您女儿在六岁那年故意弄伤眼睛引起父母注意,还会用优秀的成绩要求您24小时陪伴,这是实情对吗?” ——“对!她和她姐姐的性格完全相反,乖巧都是装的。” ——“阮夫人是这样的,她会在家装抑郁会伤害自己,只是本能对母亲的过度依赖,这个需要家长耐心花时间慢慢引导。” ——“以前有个心理医生收了我女儿私下一笔钱,也是这样跟我说官方话。” ——“阮夫人,您这话……” 门外的jiāo谈声逐渐地消失。 阮皙低垂着眼睫,看着自己被裙摆颜色衬得近乎透明的指尖肤色。 她安静地坐着,脑海中开始回忆等从这里离开后。 回到阮家,妈妈是什么态度? 努力了半响,想不起来了。 这时房门被重新推开,阮皙知道进来的应该是一脸冷冰冰的母亲,正抬起头,却发现记忆被人篡改了般,有个逆光走来的白衬衫男人走到诊桌前坐下。 看不清脸孔,却莫名的让她感到安心。 连动听的嗓音也是,跟她漫不经心地抱怨道:“我从小就不喜欢读书。” 阮皙好奇:“为什么有小孩不喜欢读书呢?” 他淡淡的反问:“为什么小孩一定要喜欢读书?” 阮皙被问愣两秒,又听见对方在说:“你从小就很乖,家里的人却更喜欢姐姐……那你还会想乖吗?” 会吗??? 阮皙微垂着眼审视现在的自己,一身华丽的雪白公主裙,柔柔弱弱的,看上去就很乖巧jīng致。 外表的长相是天生,她无法改变。 但是内心不是这样的。 眼前这个白衬衣的男人又问了:“如果上帝可以满足你一个愿望,你想要什么?” 阮皙下意识张口说:“我想要两个妈妈。” “为什么是两个妈妈?” “……这样就有一个妈妈是喜欢我的。” 内心有个小小的声音,在反复的说着这句话,直到阮皙经过一夜的深度睡眠醒过来为止。 她发现自己躺在段易言的chuáng上不知什么时候睡着的,房间里冷冷清清,没有别人。 外面的亮光已经从窗帘缝隙透露进来,早上七点钟了。 阮皙将脸蛋贴着枕头重新闭了闭眼,感觉做了一晚梦似的脑袋很累,慢慢地呼吸,还感觉闻到了段易言身上独特的男人味。这张chuáng是他的,有残留的气息不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