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chuī雨察觉到他的不痛快，又蹬了一下：有事儿直说，别整得跟个林黛玉似的。

    李易转过身，苦着一张脸：我高考完可能要出国。

    出就出呗。段chuī雨不知他如此愁苦为哪般，怎么，你爸妈要把你送非洲去啊？

    他是个一根筋的，压根没往少年情丝上联想，他自己少年心思剪不断理还乱，人家李易又何尝不是。

    李易道：我问过林佳棋了，她不出国，目标是清华。

    段chuī雨终于反应过来：舍不得她啊？

    李易白他一眼：你说呢？

    多年的发小了，这点默契都没有。

    那就不去。段chuī雨所思所言都很简单粗bào。

    我爸肯定不同意，而且我也确实有点想去。李易仰头靠在椅背上，我这破成绩，留在国内也是荒废时间，出国肯定是更好的选择，我就是想到以后要跟林佳棋异国他乡，心里不得劲啊，万一她跟别的男的好了怎么办？

    段chuī雨哼笑一声：她那臭脾气，哪个男的敢跟她好。

    李易坐起身，马上应道：我啊。我都打算高考结束后跟她摊牌了，万一她答应跟我好了，刚好上就立刻分隔两地这他丫的也忒惨了吧。

    李易想得还挺美，都已经考虑到林佳棋答应跟他好之后的事了，段chuī雨不忍泼他冷水，忍笑道：不就出个国吗，你还不能飞回来找她了？视频电话不能打？

    视频电话能一样吗，我就想见她的人，想跟她一起上学放学吃饭，我打小就跟她、跟你在一块儿，初中高中都同一个班，真去了国外，我能不想你们吗？段chuī雨无法感同身受，李易忽然拿任衍打比方：这么说吧，要是将来你那补习老师离了你，不教你了，你什么感受？

    段chuī雨一愣，他没想过这个。

    他也不明白李易为什么要拿任衍做类比。

    他能是什么感受？

    瞧他这几天魂不附身的状态就可见一斑。

    段chuī雨由彼及此，联想到自己身上，心里顿时泛起一阵愁意。

    是啊，李易将来要出国，他半年后也会毕业，任衍不可能永远担任他的补课老师，一旦师与生的关系结束，他们还能凭借什么继续维持jiāo集。

    以任衍的性子，他会不会就此跟自己断了联系，像指令终止那般，他的这段程序就此不再生效。

    这些他通通没考虑过，他也想不通自己为什么要为这种事情庸人自扰。

    那日，李易给段chuī雨遗落了烦恼。

    *

    今年chūn节，许亚菲本想着带段习风和段chuī雨去国外过年，找个气候适宜的国家，段chuī雨推拒了，说自己想在家过年，许亚菲便没再折腾。

    除夕夜，段chuī雨在新年钟声响起的那一刻，准时给任衍发了祝福短信。

    口欠：新年快乐[转圈]

    发送键按下去的一瞬，任衍的祝福消息也发了过来。

    句号批发商：新年快乐。

    而后手机便震个不停，微信列表摞起一堆祝福短信，段chuī雨挑着顺眼的一一回复，收了好些长辈的红包。

    段chuī雨自觉任老师也算长辈，就厚着脸皮问他要红包，直接发了个[红包]的表情明示。

    句号批发商：留我姥姥那了，去找她要。

    段chuī雨没听明白，回了个问号：？

    句号批发商：红包，我走之前jiāo给我姥姥了，给你的。

    口欠：？？？

    口欠：你给我留红包了？？新年红包？？？

    句号批发商：不然呢。

    句号批发商：出嫁红包吗。

    口欠：

    这事段chuī雨确是万万没想到，他本来就有意明天去给任衍姥姥拜年，怕老太太一个人留在胡同巷里过年孤孤单单，谁知任衍还特意在老太太那为他留了份红包。

    瞧瞧，他能不黏着这人吗？招人喜欢成这样，换谁谁不黏。

    段chuī雨握着手机手一顿，眼神一凛，láng似的泛着凶狠狠的jīng光——

    谁也别想黏。

    第二天一大早，段chuī雨拎着大包小包去明景胡同给任衍姥姥拜年。

    老太太没成想段chuī雨会主动过来探望，正捣鼓着手机要给他发微信，扭头一见一个jīng神帅小伙从门外挤了进来。

    老太太忙站起身，乐开了花：哎哟！崽崽来啦！

    段chuī雨把东西搁在院里的木桌上，鼻尖和耳朵尖都泛着红，他笑着说了句奶奶新年好，开口时嘴里呼出阵阵白汽。

    哎！老太太拉着他进屋，冻坏了吧？你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还没人来跟奶奶拜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