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妹真是要无地自容了！”陈灵儿可没有林破天如此粗犷，她眼中浮现挣扎之色，苦笑道：“小妹曾抢了李兄三枚碧青丹，李兄非但不计较，反以赤流浆如此重宝相赠，小妹脸色虽厚，可又怎能安心收下？” 李玄本来是要白送的，可既然人家不领情，那也是无可奈何，耸了耸肩，道：“那便当做是一场交易吧！” “什么交易？”陈灵儿连忙追问道。 赤流浆入了她的手，再要让她还给李玄，她是绝对舍不得的。 她所挣扎的，只是一份尊严而已。 只要李玄开出个价格，即便价格再昂贵，相信以她陈灵儿在陈家的地位，应无买不起的东西。 赤流浆堪称无价之宝。 可其实世上但凡宝物，又岂能没有价格？ 若是成了交易，那陈灵儿便能掩耳盗铃的收下赤流浆。 的确是掩耳盗铃！ 赤流浆为何被称为无价之宝？ 因为这东西是再有钱，也买不到的，可遇而不可求。 李玄能将赤流浆卖给她，那本身便已经是一份天大的人情。 “你也应当知道，我家这个小丫鬟，习武的天赋很不错！”李玄指了指身侧的房门。 屋子简陋，房门四面漏风。 众人从门缝之中，可以看到，房间床上，正躺着小丫鬟红袖。 “何止不错，简直是天纵奇才！”林破天插口道。 他其实并未真正见识过红袖的天赋，但是方才过来之时，他亲眼见到，红袖眼看着即将要晕倒了，出剑竟然还是一般的凌厉无匹。 那只能说明，小丫鬟非但意志力极为坚强，而且天生便是个为战斗而生的强人。 寻常武者，只要有一点点不在状态，出手之时，威力便会大打折扣。 武学之道，失之毫厘，差以千里！ 如红袖这样，都要晕倒了，竟然还能发挥出十成威力的强人，不是天生为战斗而生，又是什么？ 陈灵儿也知道红袖是个天才，却不解李玄的用意，一言不发，听他继续说下去。 “小丫鬟练习武技，速度快得惊人，一个月零五天，便能将一门黄阶上品功法，练至小成，说是天纵奇才，并不为过吧？”李玄微笑道。 “不错！”陈灵儿点了点头，还是一头雾水。 “可惜啊……”李玄忽然摇了摇头，一脸惋惜。 陈灵儿知道关键的转折来了，连忙追问道：“可惜什么？” “可惜的是……”李玄苦笑道：“红袖淬炼身体的进度，却很差强人意，虽然相比普通李家堡子弟，她的速度，已经算是快的了，但跟她练习武技的天赋一比，那简直就是渣！” 陈灵儿还犹自不解，林破天已经露出恍然之色，插口道：“红袖天赋必定是不差的，她淬炼身体，进度不尽如人意，想必是李家堡并没有适合她修炼的功法吧？” 此言一出，陈灵儿哪里还能不明白李玄的意思？ 只是明白归明白，陈灵儿却又如何肯点这个头？ 功法，是一个家族的立足之本。 法侣财地！ 功法排第一！ 要是其他的东西，无论再如何珍贵，陈灵儿都可以说服家族拿出来。 她是家主的嫡亲孙女，而且又是整个陈家之中，最为杰出的第三代子弟，是家族重点培养对象。 在她身上，投入再大，那也是能说得通的。 可唯独是功法不行，陈灵儿无论如何，也不能把家族功法，拿出去与人作交换。 她明白李玄的意思，李家堡没有合适红袖修炼的功法，陈家却是有的。 其实龙潭镇四大家族，吴、林两家，也都是与李家堡一般无二，没有适合女子修炼的功法。 唯有陈家例外。 谁都知道，陈家不止出过一位杰出的女性强者。 那是因为，陈家有一门淬炼身体的功法，适合女性修炼，而且是黄阶上品功法，非常高明，所以陈家历代都有女性高手。 陈家的女子，也几乎都是不外嫁的，便是为了保证功法不外传。 当初李正廷能娶到陈家小姐，可不知是多么风光的事。 林破天知道这件事极难决定，一旁苦笑着摇了摇头。 换做是他，只怕也要跟陈灵儿一般为难。 一边是无价之宝的赤流浆，一边是家族不传之秘的黄阶上品功法。 鱼与熊掌，不可兼得！ 真是愁煞个人！ “陈小姐，陈小姐！喂……” 陈灵儿心中做着激烈思想斗争，李玄连叫了她几声，都没回神，只好提高音量，大吼了一声。 陈灵儿一惊之下，手上一抖，好险没把赤流浆给扔出去。 她定了定神，看看手中的赤流浆，眼中流露出无比的惋惜之色，苦笑道：“我只怕要向李兄说一声抱歉了……” “陈小姐还没有听过我的条件，何必急着拒绝？”李玄哈哈一笑。 “陈家的静心柔体淬身法，是不传之秘，我绝对无法拿来与李兄做交易的！”陈灵儿苦涩的道。 李玄问道：“看一遍也不可以？” “我知道李兄记忆力惊人，过目不忘，要是换做别人，秘籍拿来看一遍，倒也无妨，”陈灵儿摇了摇头，“可是李兄，那就抱歉啦！” “我不是说看一遍秘籍，我的意思是，你完整的练一遍静心柔体淬身法，让我看看，”李玄问道：“这也不行吗？” “李兄不是在开玩笑？你难道只凭看一遍我练习静心柔体淬身法，便能将这门黄阶上品功法，给学了去？”陈灵儿脸上露出一个荒谬绝伦的表情。 林破天却是眼放奇光，上下打量着李玄。 陈灵儿觉得这样的事，如同神话，不可思议，可是林破天却觉得未必。 他知道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自己做不到的事情，未必别人也做不到，所以无论再多么荒谬的事，林破天也总是宁肯信其有。 从林破天口中，很难听到‘绝无可能’这样的字眼。 他自己就是个天才。 从他幼时，展现出惊世骇俗的习武天赋以来，最常听到的，便是族人们惊呼“这怎么可能？”或者高喊“人怎么可能天才到这个地步？” 但事实就是事实，林破天就是总能做到让族人们高呼‘怎么可能’的事。 正因为有自己这个活生生的例子，林破天才极少给什么事情，下‘绝无可能’这样的定语。 虽然林破天自己也觉得很不可思议。 只看一遍练习淬体功法，便能将其学了去，那简直让他无法想象。 要知道，淬体功法，与武技不是一回事。 武技招式，总是有迹可循。 天赋高超，领悟力惊人的天才，凭着偷看，将武技招式学了去，不足为奇，可是淬体功法，完全是在身体内部做文章。 从外表看，又能看出什么名堂？ 林破天能够只看了几遍，便将潮汐踏浪诀的要旨猜透了两成。 其天赋之高，自不待言。 可让他去看别人淬炼身体，哪怕是看上几百遍，不听人讲解其中奥秘，仍然是两眼一抹黑，但林破天凡事留一线，即便自己无法想象，还是宁愿相信李玄真有这样的能力。 即使只有万万分之一的几率，他也宁可信其有。 “你先别管我能不能学会，反正只要你在我面前，完整的练习一遍静心柔体淬身法，这一瓶赤流浆，便是你的了！” 李玄耸耸肩，笑道：“既然你也认为我是绝无可能只看一遍，便将这门功法学了去，那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陈灵儿本来觉得，李玄是绝无可能学会的，是以还有些犹豫，自己的便宜，是不是占得太大了？ 可听他这么一说，顿时又患得患失起来。 要是李玄真的把功法学了去，那她泄露陈家不传之秘的黄阶上品功法，岂不是成了家族的罪人？ 陈灵儿一生之中，只怕都从未有过如此为难的时刻。 “哎呦，这还要犹豫个什么劲儿？难道你以往修炼静心柔体淬身法，都要避着人的？陈家有没有这样的族规？”林破天等了半天，终于不耐烦了，翻着白眼催促道。 陈灵儿一震，忽然觉得自己这番犹豫，的确是极为可笑。 陈家族规之中，绝对没有修炼静心柔体淬身法，要避着外人的规矩。 因为武者修炼，需要猎杀猛兽，饱饮鲜血。 很多时候，都是在野外。 修炼的时候，被人瞧见，实属正常。 难道让人看一眼，便要将人杀掉？ 再霸道的家族，也不可能制定出这样的规矩，只是李玄方才如此说法，摆明了是要偷学，才会让陈灵儿一时间，转不过这个弯儿来，平白闹了个好大的乌龙。 “好吧，我答应了李兄的交易！” 陈灵儿一旦想通，便点了点头，道：“虽是交易，但我知道，这其实是李兄送我的人情，而且是一份天大的人情，小妹就算一辈子，也不知道还不还得清，日后李兄但有差遣，只管说一声便是，灵儿必定全力以赴！” 林破天动了动嘴唇，想说什么，话到嘴边，却又咽了下去。 他其实想说的是，女人想要报恩，其实用不了一辈子，一个晚上就够了，不过这话说出来，实在有点不大合适。 如果林破天不是把陈灵儿当半个朋友，兴许心里这番话，早就脱口而出了，但既然是朋友，这样有些伤人颜面的话，便不适合出口了。 人都说林破天一张嘴毒辣无比，骂人从不给人留面子。 那只是因为，被骂的人，没有那么大的脸，可以让林破天给他面子。 陈灵儿将小瓶，极为小心的放到桌子上，道：“我心急完成交易，也就不用做什么准备啦，就在此处，为李兄演示一遍静心柔体淬身法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