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被子掀起了一道缝。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沈原笑得温和,犹如最耐心的猎人,“只要苏苏听话,别说一串糖葫芦,吃到饱都行。” “真的?那爹可不许反悔!”乱糟糟的脑袋从被里伸出,苏锦接过汤碗,咕咚咚喝了个gān净。 这汤药里加了驱寒的苍耳,别说喝下口苦,便是沈原在一旁闻着,都有些难受。 接过空了的汤碗,沈原顺手往皱着脸的苏锦口里塞了一颗蜜饯。 这本是他下午看人时用来解闷的小吃,这会还剩下许多。 厚厚的蜂蜜裹着枣肉,甜得苏锦苍白的脸都有了光泽。 沈原索性拿了盛有蜜饯的小碗递给她,不论是生病前还是现在,苏锦吃东西都极为秀气。 她一向知礼,自己捏起的第一个蜜枣,就先递到了沈原嘴边,“爹,你吃。” 秀眸纯粹,瞧得沈原心头微动,低下头抿去那一颗甜,温热的唇极轻极缓地蹭过她的手指,带起微微的痒。 “爹,是不是很甜?”苏锦献宝似的捧着小碗,眼巴巴地瞧着沈原。 她可是挑了里面最大的一颗,光是蜜都厚厚一层,瞧着就甜滋滋的。 沈原不惯吃太甜,这会嘴里的滋味更是甜到发齁。 可瞧见仰着脸的苏锦,丹凤眼中又好似蕴了chūn风,修长的手指拢在唇边,不自在的肃了肃嗓,低低嗯了一声。 “不用管我,你自己吃吧。”伸手覆在她额上试了温度,沈原忧心忡忡的叹了口气,又让人去催了大夫。 院里响起了脚步。 “公子。” 这次淮南没有进来,只隔着窗禀道,“门外来了一位宋公子,说是苏姑娘的旧友。” 虚掩的木窗猛地被人从里推开。 “宋致?!”沈原生了怒,“他还来做什么?” 今码头要不是他故意推拉,苏锦哪里会变成这样!没在陛下面前告发,已然是给了他最后的仁慈。 “不见!” “嗳。”淮南应了,还没走出半步,又被沈原叫了回来,“等等,你进来陪着苏姑娘,我去见他。” 一门之隔,松石绿的郎君手里提着食盒,正思忖着要如何与苏锦开口说第一句话。 吱呀—— 晚风习习,chuī散了桃花眼里预备好的温柔,宋致眉目生冷,“你怎么在这?” “难不成......”他嗤道,“沈公子这么快就忘了君子赌约?” 第22章 .是非曲直爹,他是坏人,他欺负苏苏。…… “赌约?”沈原面无表情,只睨了一眼过来,“如今我倒要问问,宋公子是如何提前知晓会有人落水的呢?” “还是说。”他微微顿了话头,诈道,“这一出本就是宋公子自导自演?” 码头上的小厮是柳茗亲自指派,他怕水的事在场的人里也只有顾执知晓,若是他们两合起来算计,倒也说得过去。 偏生这个宋致,瞧着无辜,却是真正要推他下水之人。 更何况苏锦,也是在宋致一大早寻来沈府后,才跟着出现在别院。 这其中若没有什么弯弯绕绕,沈原不信。 再者他宋致要当真是误打误撞,也不会在花园里说出那番胁迫之言。 “沈公子还真是一贯的......”宋致嘲弄地撇嘴,“不太聪明。” “若此事当真是我自导自演,沈公子以为,陛下为何会那么巧亲临别院?” 桃花眼里鄙夷万分,眉梢之间隐隐带了邪气,意有所指地瞧着面前风骨翩然的少年郎。 “说起来,都是沈公子姿容太盛惹的祸,我若是公子。”宋致微微一笑,“受此算计,必然要与那柳茗好好争上一争。” “提起算计,宋公子也并未清白到哪里去。”沈原知他激将,并不上当,“今日之事,宋公子若非提前知晓,是为帮凶,也不会与我在花园打赌。” “且争夺并不只为一时之气。我若争抢,只看那人是否值得。” 至于顾执,沈原敛眉,丹凤眼中傲然一片,“我又何需与柳茗去争?” 宋致沉默,这样骄傲的沈原,意气奋发的少年模样,与他记忆里安静沉默,总是垂头孤坐的青年相去甚远。 或许,这才是苏锦一直记在心里的少年,而非什么自怨自艾,躲进暗处见不得光的伶人。 也怪不得,入府那么久,也没听苏锦留宿在他那。 到底失了那份明媚,便是模样尚在,也不是当初的人,留不住当初的心。 虽然今次的沈原因为苏锦的出现并没有跌落湖中,可那日顾执的志在必得,他可是瞧得真真的。 只要五皇女一日不肯放手,他沈原便只能依照命数,一步步被人攥紧咽喉,犹如待宰的羔羊,无力反驳。 宋致忍不住低低一笑,这世间还有什么比看着姿容胜仙的郎君跌落红尘,断了风骨,折了气度,更叫人上头的戏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