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个声音在说,你看,你抵抗不了的,韩景略,算了吧。 放弃吧。 沦陷吧。 他颤抖着,轻轻地叫了一声:“陛下。” 夏司言把他的手拿下来,跟他十指相扣,嗯了一声,闭上眼睛亲了亲他的唇,然后把脸埋在他的颈窝里。 身上的人皮肤滚烫,像是要灼穿他的身体,但过了很久,韩佑也没有等到下一个动作。 夏司言已经睡着了。 韩佑如释重负地呼出一口气,抬手抱住夏司言,轻轻把他侧过来放在地上。夏司言却紧紧地抓着他的衣服不放手,好像睡梦中都在害怕他逃跑。韩佑不想把人弄醒了,只好把自己的手臂给他当枕头,让他就这么抓着自己睡。 夏司言两天两夜没有合眼,这时才终于安心睡去。他抱着韩佑的腰,半个身子都压在韩佑身上。韩佑被他压得手臂发麻,想换一个姿势,稍微一动却被抱得更紧。 连睡着了都还是这样任性qiáng势。韩佑闭着眼睛迷迷糊糊地想,他是我的君王,也是我带大的孩子。 第二日上午,韩佑是在chuáng上醒来的。他睁开眼睛看见明huáng色的暗龙纹chuáng帐,懵了一会儿,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身旁的位置也有睡过人的痕迹,但那人现在已经不在了,只留下一点若有似无的体温。 这是皇帝的寝殿。 韩佑坐起身,盖在身上的丝绸薄被滑落下来,他才发现自己只穿着中衣,外袍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脱掉了。 阳光透过蒙白的窗户照进来,让屋子里很亮,看这个日头应当已经不早了。 头有点痛,昨天夜里折腾得太晚了,他睡得沉,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搬到chuáng上的。 这时他听到一阵很轻的铃铛声由远及近,然后一条白色的小狗就不知道从哪里钻了出来,熟稔又亲昵地跳到他的身上。 看它跳chuáng跳得这么熟练,就知道它平时肯定没少往陛下的chuáng上跑。 韩佑揉了揉他的肚皮,见他长得越发健壮,毛色光滑,想必是在这长乐宫过得很好了。 窗外传来一个小宫女的声音:“哎呀,雪球跑到陛下的寝殿里去了!” 另一个年纪大一些的宫女说:“赶快去抓出来,韩大人在里面呢,别把韩大人吵醒了,陛下jiāo代了的……” 接着她们说话的声音变小了,韩佑听不清。他笑着把小狗抱起来举高,“雪球?谁给你取的名字?” 小狗叫了两声,门外的宫女静了,接着门被敲响,韩佑听到年纪大一些的宫女小声道:“侍郎大人?” 韩佑朗声回答:“进来吧,我起了。” 门外又安静下来。 过了一会儿,四个宫女各自捧着托盘鱼贯而入,安静而迅速地服侍韩佑洗漱更衣。 韩佑抖开托盘上的外袍,是一件丝质的红色对襟大袖衫,很明显是女性的款式。他皱眉问那宫女:“这不是我的衣服,我的衣服呢?” 宫女答:“大人的衣服昨个儿弄脏了,已经送去浆洗了,得晚一点才能拿到。” 韩佑不疑有他,温和地说:“姑娘可能弄错了,这是女子的衣服,若是宫里没有合适的,还请姑娘给冯公公说一声,让我府上的韩三送一套进来。” 那宫女跟旁边的宫女jiāo换了个眼神,福了福身,说:“是。” 之后又有内侍送了早点进来,韩佑没见到平时熟悉的人,也没见到冯公公,于是一个人随便用了点早膳。 这天是六月二十九,是上朝的日子,想必这时候夏司言已经去皇极殿了。而韩佑之前请了三天病休,这是第四天,吏部衙门的公务恐怕已经堆成山了,他今天无论如何得过去一趟。 跟雪球玩儿了一会儿,雪球不耐烦一直在房里,自己跑出去了。韩三还没有把衣服送来,他又不能真的穿女人的衣服出宫去,只得坐在房中等。 夏司言不喜欢用香,寝殿中没有点香的习惯,韩佑能闻到空气中有一种很特别的、只属于夏司言的味道。 每个人身上都有独特的气味,只有最亲密的时候可以闻到。 韩佑想起头天晚上皇帝睡着之前在他唇上轻轻落下的那个吻,好像那滚烫的触感还留在他的唇上,令他感到心悸和不安。 也不知那宫女究竟有没有去帮他办,韩佑等了半个时辰也没人来给他回话。他披上那件红色的外袍,准备自己去找冯可,或者让冯可给他安排个马车回府换衣裳。 出了寝殿顺着游廊往外走,两边郁郁葱葱的树木将阳光切割成曼妙的光束,零零落落地打在身上。四周静悄悄的,能听到不远处有人说话的声音。韩佑向前走了几步,转过弯就看到冯可和几个内侍拥着皇帝正朝这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