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他走了,接下来算数的活,可没人帮忙了! 不是说那西城国营商场招工难于上青天,这小子咋就那么厉害,一考就中! 不过他脑子灵活,看样子也在倒腾一些小生意,人不在店里了,还能来找他买点东西,某种意义上,也算是一种弥补。 纪清和对这点小九九当然心知肚明,却是装作毫不知情的样子说着客套话, “我也舍不得张叔,舍不得大家!我就住在药厂家属院,有时间欢迎来玩!” 大家都是药厂家属院的人,平日里要是来往的早就来往了,这些人,以后估计是没有其他来往了。 谢长亭就站在旁边,一边揉着胳膊一边冷哼,“谁要来找你玩,脸可真大!” 刚刚在门口被推了那一下,胳膊肘子到现在还疼,若不是正面刚不过,他还真想推回去。 “当然了,你来不来不要紧,我也不是有多欢迎你!”纪清和倒也直白。 谢长亭这样的人,是真不值得jiāo往,他也不怕得罪。 以前原主和他关系好得可以同穿一条裤子,为了一个优秀营业员的名额,说陷害就陷害。 哪里有半点情分可言? 谢长亭被气够呛,放了两句狠话,便在缝纫师傅的催促下去开店门了。 在开店之前私自拿货,当然不好直接bào露在顾客面前,纪清和摆摆手算作是告别,又从后门走了出去。 在走到围墙口的那一刹那,余小芬追着出来,“清和哥,祝你以后工作顺利!” 声音里带着几分委屈,同样也带着几分酸涩。 见她没有靠近自己,纪清和才回过头去,“你还年轻,又有一份正式的工作,想再嫁个好男人并不难,不要走些歪门邪道,被别人利用,毁了自己!” 这些话也不知道她听不听得进去,但能心平气和的说这些,他已经算得上是宽容大度了。 余小芬站在台阶上,静静的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伸手抹了一把泪,矗立良久,才抬头挺胸的进了店。 —— 在各处买齐了东西,纪清和直奔汽车站。 如果靠自己一个人瞎走,从湘市到周家村要倒腾三、四趟车,他只希望能在县城遇着刘德厚,也省的他拿着货品到处晃悠。 在湘市汽车站,他花了八毛钱的车票买到一张去周县的汽车票,在挤挤攘攘的汽车里,好不容易寻得一个靠窗的座位,气喘吁吁的就坐下了。 才坐下没一会儿,一个身穿着军装的男人走了过来。 对方中气十足,“同志你好,请问你的旁边有没有人,我可以坐吗?” 男人浓眉大眼,一张国字脸,不怒而威。 “没有人,当然可以坐。”纪清和从小就有一个当兵的梦想,奈何在穿书前后两个世界,都没能实现得了。 见着军人,他自然而然的就有一种莫名的好感。 军服大哥坐下来,扫了一眼他的包裹,就露出了一口白牙,“小兄弟,你这是要去下聘?” 这年头,大家手里都穷的叮当响,像女士的的确良裙子,谁舍得一买就买几件。 除非是去送给新娘子。 纪清和有些不解,顺着他的目光,看到露出口袋的几件‘的确良’裙领,连忙摆手, “没有没有,我这是替乡下亲戚带的,乡下想买这些时兴的衣服不容易,这不我正好去探望亲戚就带着了!” 看来拎着这些东西到处走,确实比较打眼,以后若还要再赚点零花钱,看来还是去找刘德厚相熟的那个司机比较好。 “哦。” 军大哥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随着汽车的开动,他把行李塞进座位下,整个人都半躺下来。 没过几分钟,他又主动搭话,“ 小同志,我叫许家旺,是南方第八军区陆战队的一名民兵,今年退伍准备回家娶亲,请问,娶亲都要备些什么聘礼?” 好家伙,难怪一开始就问他是不是要去下聘,原来事出有因。 从湘市到周县,汽车要跑上两个多小时,路上确实无聊,纪清和倒也不吝啬回答, “聘礼主要是看家庭情况去了,条件不错的,就备个三转一响,条件差点的嘛,就看看人家姑娘的要求。” 在部队里行军打仗久了,不了解乡土人情,倒也情有可原。 “三转一响?” “就是缝纫机,自行车,收音机,还有手表。”纪清和掰着手指头,一样一样的数给他听。 许家旺还没搭话呢,坐在旁边的一个高个汉子就笑了起来, “这是你们城里人娶亲的做派,在我们乡下,能买个收音机或者缝纫机,就已经顶了天了,还三转一响,你以为娶的是天仙哟!” 人在外头走的,当然不宜得罪人,纪清和笑了笑,不置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