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能做到清风拂面过,片叶不沾身。86kanshu.com 偶尔,夏翎遇到极难对付的变异野兽,杀死它需要消耗大量的晶石能源,在最一筹莫展的时候,就会听到某个岑岑如雅歌般的声音:“咽喉左下三寸处是它最薄弱点。” 或者说:“三息之后等在坎位以冰为刺……嗯,你往右后方走三步吧。” 直到强大的变异野兽轰然倒地时,夏翎还无法置信,这个仿佛每时每刻都在懒洋洋看书或者闭目养神的男人,到底是如何发现最有利作战方式的。 整整一个月过去了,夏翎数着迷藏环中所剩无几的晶石,露出了苦笑。 后方再度传来野兽的嘶吼声,可她连握剑的手都快举不起来了,鼻子只要一闻到腐肉的腥臭和刺鼻的血腥就想要反胃呕吐。 这样的日子,究竟何时是个尽头?这样的鬼地方,她究竟要被关到什么时候? 曲临渊的脸色白得犹若透明,虽然神情依然淡定自若,可夏翎却知道,他的身体已一天比一天虚弱。 他不愿意透露自己的姓名,夏翎真的可以理解,毕竟曲临渊这三个字本身就代表着幸运和灾祸——天上掉下饼的幸运与贪心不足的灾祸。 尤其是在她见识了此人仿佛无所不能的才华和连他父亲都对他忌惮妒恨的事实后,更是于理解中掺杂了几分怜悯。 此人有再高地天赋,再逆天的医术又如何,被高高地架上了神坛,终究不过是孤独一人罢了。 然而,也因为理解,装作不知道他的身份,所以只能对他的虚弱和经历不闻不问,感慨只是感慨,敬畏只是敬畏,同情也只是同情,永远不会退一步也不会再进一步。 哪怕两人一起经历了一个月的患难扶持,长途跋涉,却也永远对彼此保持着一道不远不近的距离——连朋友都算不上。 野兽在转瞬间就赶了上来,两人被数十只体型极似豹子的金黄色野兽团团围住。 为首的那只额前有一撮白毛,这是只变异“豹子”,能力是瞬移。昨日被夏翎刺了一剑,划破了左前肢,伤口到现在还没有愈合。 此刻看着夏翎的目光灼灼刺骨,仿佛随时随地都会窜过来咬住她喉咙。 夏翎轻轻叹了口气,疼痛恶心疲惫瞬间消失,余下的只有强迫自己战斗再战斗的麻木。 有几个人是天生喜欢战斗和杀戮的呢,不过是想要活下去罢了。 森寒的剑光在凶悍的狼群中穿梭,突然,右肩一阵火辣辣的疼痛,五指下意识地一松,长剑哗啦一声掉落在地。 夏翎心中一凛,暗叫糟糕,想以遁起飞,却苦于丹田中微弱的灵力已无法支撑。 果然,那只领头的豹子眼中闪过狂喜之色,仰头嚎叫了一声,身体突然消失在原地。 一旁默默闭目养神的男子忽然睁开眼来,眸中闪过一道似明似暗的光芒,莹润如玉的手毫不犹豫地摊开来,朝着夏翎身前丈许远的地方…… 他的唇动了动,可却突然停住,抬头望向被烈日映照得明晃晃的天空皱了皱眉,随即收回手。 消失的豹子眨眼出现在夏翎面前,尖锐的牙齿朝着夏翎脆弱的脖颈,狠狠扑过去。 就在夏翎几乎绝望的时候,突然一道白光从遥远地天空迅捷无伦地射向前扑的豹子,随着“哧啦”声响,豹子睁着巨大的难以置信的眼,不甘地倒地。 在他被金黄兽毛覆盖的脖颈处,插着一支通体雪白的羽箭,箭头深深插入变异豹子体内,又从喉咙处穿出,银灰色的箭尖上却连一滴血也没有沾上。 夏翎惊魂未定地站在原地,连掉落的长剑都忘记去拾,只呆呆地望着光线刺眼的天空。 数十道白色箭光同时洒落,原本围在夏翎周围的豹子连叫都来不及叫一声,就纷纷倒地,中箭身亡。 几分钟后,脖子都快养酸的夏翎终于看到了白色羽箭的来处。 那是两只大到让夏翎猛然想起《逍遥游》中鲲鹏描述的鸟类,飞到近处,巨大的羽翼伸展开来,几乎遮住了整片天空。 大鸟在离夏翎数十米处优雅落地,扑扇的翅膀带起强烈的风沙,连一向点尘不沾的曲临渊都被吹乱了头发,拂皱了衣衫,满面尘霜。 夏翎带着惊叹的目光打量这两只奇怪的大鸟,灰白相间的羽毛,长而坚硬的喙都很像老鹰,可头却圆鼓鼓的顶上还有一团肉瘤,显得既滑稽又丑陋。 巨鸟刚刚停稳,就见数十个人影从鸟上利落跳下。两三米的高度,他们却如履平地,轻松自然。 等他们走近了,夏翎才惊讶地发现,这数十人竟统统都是女子。 她们梳着统一的发式,发式非常简单,就是用一种牢固的细绳将长发牢牢扎紧,有些盘起,有些编成麻花,看上去极其干净利落。 她们的着装虽然不尽相同,可看上去却更朴素,基本上都是以韧性十足的粗布未材质,整体款式偏向于简洁无累赘。 有些人的手臂整个露在外面,有些人甚至穿着短到膝盖以上的短裙,脚蹬粗制皮靴,腰系缠丝腰带,丰满的胸/部毫无保留地展现出傲人的弧度。 如此装束别说在这个古代世界,就是在现代,那也是有些骇人听闻的。 这些女子的体型都偏健壮,皮肤大概是因为常年暴露在阳光下而偏黑,手指粗而有力,手臂上肌肉精实却不显夸张。 每个人手上都握着个类似弩机的武器,全身上下散发着无与伦比的精炼强悍气势。若非那明显偏女性化的五官和起伏的胸部,夏翎几乎要怀疑她们的性别。 好吧,不管眼前的这些人是男的还是女的,是人妖还是伪娘,总之,她们是人! 这还是一个月来,夏翎在这个鬼地方碰到的第一群人,说不兴奋绝对是假的。 她拾起长剑,走前几步正要询问,却见那几十个女人突然眼前一亮,猛的推开她,朝曲临渊所在的方向冲去。 夏翎这一下被推得很重,脚下又刚好踩了块石头,哗啦一下便摔倒在地。 她一边痛的龇牙咧嘴,一边目瞪口呆地看着这群女人把曲临渊曲大医神团团围住。 那一双双明亮的眼睛仿佛烧着一团团炽热的火焰,那赤/裸裸地不加掩饰的爱慕渴望神情,更是好像恨不得马上将他拆分了吞入腹中。 然后下一刻,果然有个按捺不住的女子将她手中的弩机丢在地上,迫不及待地走前几步,仰头去摸曲临渊的脸(下颚?),嘴里不断发出叽里咕噜的声音。 那灼灼的仿佛要吞噬人般的惊艳目光,和步步紧逼的霸道气势,让夏翎觉得诡异的熟悉,熟悉到忍不住一阵恶寒。 这算什么戏码?光天化日,强抢民男?! ☆、第十七章他的意愿(上) 午夜,无名洞窟。 一个红衣女子穿梭在阴暗潮湿的小道上,手执长剑,面容冷峻,五官精致而冷艳,眼底却有着隐隐的焦灼。 已经一个多月过去了,她竟一次也没再出现过。 红衣女子低头望向手中荧光惑人的极品法器,低声道:“洞窟中不见你,天奎宗也找不到你,夏翎,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你现在平安吗?” 此人自然是灵墟门最年轻的长老,夏翎的至交好友——金鳞。 这一个月来晋南修仙界风波不断,先是妖兽作乱,紧接着比剑大赛魁首沈清遭遇……然后转眼不过一个月又有凫峦帝国整装待发的消息传来。 金鳞担心位处边境的天奎宗会被首先开刀,急着到洞窟来确认夏翎安全,谁知却再也没见她出现。心急之下前往天奎宗,才知她早在一个月前,就不知所踪了。 金陵轻轻叹了口气,向来张扬冷傲的脸上不知不觉便染上了愁绪。 她从小性格孤僻冷峻,寻常人不愿亲近,几十年来承认的朋友竟只得这么一个,所以她才格外珍惜,无论如何都不能放弃寻找。 金鳞在洞窟中越走越深,穿过一个又一个水帘,避开一只又一只阴魂兽,身上不知不觉多了好几道伤口,她却顾及不得。 眼前又出现了一个水帘,金鳞毫不犹豫地念起避水咒,从冰冷刺骨的水帘间穿梭而过。 然而,眼前刚刚变得清晰,她却忽觉脚下有什么东西一绊,身体连灵力都来不及运转,便一个趔趄跌倒在地上。 没有冰凉阴潮的触感,反而有什么软软的,热热的东西垫在身下。 金鳞有些诧异地起身点亮火折,眼前的景象逐渐明晰,明晰到饶是冷颜如她也露出了明显的诧异之色。 只见冰凉的泥地上,躺着一个昏迷不醒的男子,衣衫头发一团乱,全身似乎被什么腥臭的水浸泡过,又脏又臭。 男子的脸也没见得多干净,基本上已看不出长相,可唯独一双薄唇却显得青白泛紫,微弱的呼吸从他口鼻中吐出,胸口几乎没有什么起伏。 金鳞皱眉拍拍他的脸,有些不确定这到底是个死人还是个垂死之人。 然而,掌心只轻触了那张脸两下,男子却突然发出一阵微弱的呻吟,随即竟慢慢睁开眼来。 那是一双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眼睛,明明什么情绪都没有显露,却让人觉得深不可测,仿佛有什么浑厚到无法承载的沧桑在眼底沉淀。 金鳞抱胸低头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冷冷道:“你是谁?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男子怔怔地张着眼,神情有些茫然,半晌才终于对上她的眼,轻声呢喃:“我……是谁?” 午后,绝灵域。 夏翎又一次迷迷糊糊地从一辆马车中醒来,双手依旧被反绑着,脚也用一种奇怪的坚硬植物拷了起来。 她动了动酸痛的脖子,困难地直起身顶开马车的车窗往外看。山道,依旧是一模一样的山道。 这都第几天了。她郁闷地挣了挣手上的束缚,早已被擦破的手腕立刻一阵疼痛。 就在这时,马车的门帘被掀了开来,一个穿着粗布麻衣的女子半跪着进入马车。 她的身高其实不高,五官若是细看了也还算清秀,可就是手臂大腿过于粗壮,胸/部过于丰满,乍一看很有种恐怖的感觉。 女子一进马车就双眼发亮,灼灼如烧烈火,一瞬不瞬盯着夏翎左侧。 夏翎连看都不用去看就知道,那里正靠坐着一个温雅如谪仙般的男子。而且这个被强抢被觊觎被押送的男子,此时不是在闭目养神,就是在气定神闲地看书。 夏翎无聊地正准备撇过头,却见那女子忽然斜着眼狠狠瞪了她一下,一看就单纯的清澈眼眸中印着赤/裸裸的轻蔑和挑衅,仿佛在说——你根本配不起他,我要跟你决斗。 女子一边瞪,一边又叽里咕噜地念了几句,可惜夏翎一个字也听不懂。 她叹了口气,觉得自己真是冤啊,六月飞雪都没她这么凄惨的。这男人跟自己一毛钱关系都没,凭啥啊,凭啥自己要被当成他的奸妇狠狠打击? 那粗壮女子对着夏翎恶言恶语,一望向曲临渊立刻就变成温柔似水。手中端着的食物和酒轻轻柔柔地摆到她面前,低声呢喃了两句。 曲临渊的手上果然拿了本书,不过却不是夏翎给的了。这书的纸张材质又硬又粗糙,上面的字用什么尖锐的硬物刻上去的,那字体像汉字又像符咒,夏翎瞄了几页就觉得头晕,而曲临渊却没几天就能看得津津有味。 只见他闻言将书搁在一边,低头瞧着摆上来的食物,皱了皱眉。 夏翎跟着看了一眼,好像是什么植物的根烤熟的,还有一碗里盛着切地整齐精细的肉。食盘上除了酒,还有牛奶或者……某种植物的汁液? 夏翎吞了口口水,肚子咕噜噜地叫,喉咙因为干渴,一阵阵发疼。 曲临渊却只端起那碗牛奶抿了一口,面色苍白如雪,眉峰紧蹙地将碗放下,正要开口,却突然对上夏翎清亮的眼睛。 他维持着那样地表情,将即将放下的碗重新端起,朝那粗壮女子低声说了句什么。随后便见那凶悍矫健的女人脸一红,扭捏着低下头,温柔的眼中几乎要滴出水来。 待那女子退出去,曲临渊才道:“你挣断绳索来吃吧。” 夏翎又咽了口口水,心中波涛汹涌,恨不得立马用丹田内仅存的灵力将绳索切断,可她最终却还是摇了摇头:“挣开了绳索能跑掉也就算了,可她们确实厉害,我就算用去所有的晶石也不是她们对手。更何况上次我挣断绳索,却反而连累了你……” 曲临渊一怔,有些迷惑道:“连累我?” 夏翎抽了抽嘴角,虽然她以前就觉得这男人是白痴!可是现在她更确定以及肯定了,这男人绝对绝对是白痴!果然上帝给你某样才能,就会收走另一样! 夏翎上一回挣断绳索是在七天前,那时她刚被抓住—— 不得不说,这几个奇奇怪怪的女人确实很厉害,虽然没有什么法术神通,可身手矫健地根本不像普通人。而且其中几人还能隔空发出类似于风刃的攻击,其气势之强劲,竟连一把五品长剑都被生生削断。 更别说,这几个人手上都拿着个弓弩,这玩意发射出来的白色羽箭,能瞬间穿透数米厚的岩石,几十个弓弩齐发,夏翎就算有十个防护罩也必然被打成筛子。 技不如人,无可奈何,她只得束手就擒。 夏翎从那些人对待她和曲临渊的态度里能感觉到,这些人好像误会了什么。 那个最早身手想去摸曲临渊的脸,却被轻轻巧巧避开的女子兴奋而自信地向曲临渊喊着什么,又用居高临下地态度瞅自己,神色轻蔑嫉恨地叽叽咕咕。 当然,这是一种从所未闻的语言,曲临渊就算是天才中的天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