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选择题,不管选择哪一个都会痛苦。 而且痛苦就是痛苦,没有哪一个更容易接受,不存在能够权衡利弊的机会。 “也许他在那里。” 眼前的光线暗了下来。 下坠的感觉兀的消失,乐丁予靠着墙边站起身。 张灏小声地倒吸了一口气,他不太幸运,手臂擦在了地上,这会儿好像是擦伤了,钻心的痛。 乐丁予手在半空中往下压了压,示意他们放轻脚步声,随后他观察着四周,仔细地听着里面细微的声音。 这一次与上次并不相同。 墓室里的有灯光,而且除了水声之外还有人来回行走的声音。 镇墓兽低下头在- shi -润的泥土上嗅了嗅,它闻到了熟悉的味道,喉咙里冒出一声微小的呜咽,快速地蹿进甬道。 “诶!”离它最近的张灏身体前倾,却扑了个空。 镇墓兽头也不回,很快在甬道里消失了。 “这个白眼狼,吃了那么多零食说跑就跑了。”张灏嘟囔道。 何初阳偏过头看向乐丁予,问道:“现在怎么办?” 沈知不在,他们所要做的就是彼此信任,他们出门在外,特调局的仪器设备是远水救不了近火,他相信乐丁予的判断。 乐丁予拿出手电,照亮了甬道的第一块砖。 黑黝黝的,像是黑夜的颜色,上面刻着精细的流云图案,踩上去声音闷闷的,他落下脚步说道:“他就在里面。” 乐丁予压低了声音,从甬道快速地穿过。 走到主墓室,光晃了他的眼睛,他抬手挡了一下,适应了一会儿。 墓室里的人矮着身子,手半抬手,似乎想要伸手抚摩卧在他脚边的镇墓兽。 青年着一身蓝白相间的汉服,不,也许是年代更加早时的服饰,乐丁予从未见过的。 宽大的衣袖和衣裳密不透风地把青年包裹起来,这个人就是他们在录像里看到的人。 青年似乎没有感觉到他们的到来,仍然低声和镇墓兽说着话。 声音放得很轻,乐丁予听不清。 镇墓兽卷了卷尾巴,偏过头看向他们。 青年略微一顿,转过头看到他们并未有多惊讶,他微微握住袖口立起身来。 “我见过你。”曙风微微笑起来,走到乐丁予面前对他说道。 “沈知呢?” 曙风有一瞬间的错愕,偏头不吭声,似乎在认真思考乐丁予的这个问题,半晌他恍然道:“我带他回来了。” 乐丁予皱紧了眉,与他错开身走进主墓室。 那里除了曙风的画像还挂着,没有其余的东西,也没有沈知。 “你把他藏在哪里了?”乐丁予微微恼怒,提高了声音问道。 “你是想把他带走?但他已经属于我了。” “我从来没有答应过。” 曙风的惊愕并没有逗留过久的时间,他又微微翘起嘴角。 他的皮肤白的近乎透明,身子很单薄,只不过是走动和说话就让他的气息乱了起来,脸上浮现出一种病态的灰白、两颊上有明显的红晕。 何初阳狠狠地皱紧了眉,这个人是早夭的面相,身体羸弱,根本熬不过十岁。 曙风微笑着说道:“你没有答应过,但我喜欢他身上的味道。” 他的味道…… 曙风的话似乎意有所指,乐丁予的冷静像一根烧到了尽头的蜡烛,突然熄灭了。 所有的意识里只剩下沈知这两个字。 “把他还给我----” 乐丁予飞快地咬破手指,将血滴在驱鬼符上。 “不!” 镇墓兽惊呼一声,瞬间变大了几倍,恢复了它本来的模样。它一口叼起曙风将他扔到了自己的背上,顺着甬道快速地逃了出去。 乐丁予被它撞到了墙上,他立刻爬起来跟了上去。 它并没有逃走。 因为他们在这空间里听到凶兽的呼吸声。 耳室的东南角。 他们没有逃。 而是与那些形态各异的陶俑立在一块儿,除了陶俑之外还有被沈知,他一直低着头并未向乐丁予的方向看。 乐丁予不清楚现在沈知的神志是否是清醒的。 他往前走了半步,镇墓兽凶恶地超他呲了呲牙,警告道:“不要过来。” 它说着把爪子放在了沈知的肩膀上,略微用力。 乐丁予看到沈知皱起了眉,他停住了脚步。 “这都不是先生的错,都是那个人的错。靖文发现了先生的秘密,先生可以完成他的任何心愿,而每一次达成他的心愿,先生的身体都会遭受不同程度的反噬。他分明知道先生身体越来越差的原因是什么!他做了什么?他不收手,因为他找到了一种禁术,搜寻这些年龄与先生相近的人,让先生吸食他们的精魂用以续命。这些人都是被挑选来的,他们的家里人把他们卖掉了,有时候为了一袋米,也有时候为了在靖文身边当一条狗!亏空太快是无法补救的,先生已经很虚弱了,但是他仍然不知悔改,不,他直到死都没有意识到他是错的。” “你们看看这诺大的地宫!”镇墓兽冷笑着说道。 “哪一件不是拿出去不是越礼,不是僭越?修建在龙脉之上,想方设法地保存先生的肉身。做着他该死的长生梦,以为只要装作先生还活着便可以继续度日。” 乐丁予抿了一下唇,镇墓兽盯着他,说道:“他们很无辜吗?为了一己私欲,不惜毁掉他人的一生。你们人类记录了上古至今的那么多凶兽、怪物,它们暴戾、嗜血、毫无人- xing -、破坏力极强,但在你们的故事里它们无法思考。” “你们怕什么呢?”它问道,“怕这些毫无人- xing -的怪物即使有了思想,有了感情也还是不如你们!不如你们能在欲望和贪欲面前一败涂地,不如你们那么聪明总会权衡利弊,事后失去了才假惺惺得掉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