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先生你看,西湖对岸好像没有下雨,怎么就我们这下。”兰舟站在船头,淋着雨,还很兴奋地说道。 宁先生笑道:“这叫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情却有情……” 抬眼望着这水波横清的西湖,望着那烟雾缥缈的远山,白栎心有所感,略一沉吟,便提笔在花灯上写下一行质朴娟秀的小楷:竹坞无尘水槛清,相思迢递隔重城。秋yīn不散霜飞晚,留得枯荷听雨声。 花灯随着雨打漂落去,白栎与宁先生忽然相视一笑,彼此的心境却在这一刻放晴了。 第30章 苏幕遮 七月流火,暑热消退。 而在这个仲夏时分举办斗茶大会,实在是再合适不过。 “姜姑娘你看,涌金楼前好多人呀!”白栎兴高采烈地拥着姜墨兰。 “只怕都是想进去瞧热闹的,不过既然这个点儿了人们都还没进去,想来这次的斗茶会不是什么人都能进的。” 没错,于是白栎和墨兰也被门前的伙计拦了下来。 直到兰舟挥着长袖赶来相迎:“哎呀,让开让开,这两位是我们的嘉宾。姜姑娘、白姑娘,先生让我来接你们进去。” 白栎道:“先生已经到了么?” “先生早到了,这次的点茶会比较特别,只有经他们涌金楼的董大公子邀请的人才能进入,所以先生便叫我来接你们。” 大堂内早已座无虚席,诸多官人相公在推杯换盏、言笑晏晏。在兰舟的指引下,白栎和姜墨兰只得坐在一个角落的桌旁。 才饮了一口茶的工夫,白栎就见到了好些熟面孔。 坐于前桌的,是谢楷和一位气质高洁的白衣女子。认真瞧去,那白衣女子端的是一副风情月意、雨恨云愁的倾城之姿。 “姜姑娘,坐在谢先生身旁的那位姑娘是谁啊?”白栎小小声问道。 “那个?那个就是琴姑娘。” “琴姑娘?这么说,谢先生的好事要成了。” “那是自然,虽说琴姑娘是御史大人的千金,但我们谢先生和宁先生的来头也不小啊。” 再前一桌的,便是辛夷和她的扶桑相公。 这么想来,辛夷的这位相公应该也是位茶商? 难怪之前非要在茶楼寻觅娘子呢。 再前前一桌的那一对,好像是…… 汪星泽和艳娘! 什么鬼! 白栎差点一拍桌站起来! “汪星泽,你……” 当然面上还是要装得若无其事。 在等待比赛开始的空隙,姜墨兰颇有闲致地与白栎八卦起来:“小白,你看到辛夷了吗?” “看到了,是那一桌吧。” “她方才好像也看到我们俩了,却装作不认识的样子,真是可笑。” “我猜啊,她是怕叫她官人看到了姜姑娘,她便相形见绌了。” “小白又浑说了……” “嘻嘻。姜姑娘,你看看那一桌,那位姐姐好像比她身旁的郎君要长上好多岁吧?”白栎指的正是汪星泽和艳娘那桌。 “那不是……那不是怡红院的艳娘吗?对了,我听说怡红院转手了,让给了一位名不见经传的江湖少年,我猜,定是她身旁那位了。” “哈哈,也许是吧……”白栎只得假笑道。 “我以前就听说艳娘最喜欢养一些年纪比她小的少年做男宠,如今看来,竟是真的。只不过,这位少年看着颇显英气,不太像是做男宠的。” 白栎越听越不自在,便转移了话题,与姜墨兰聊起了一些其他的临安名流。 直至申时正,斗茶大会正式开始。 “快看,先生来了!” 只见宁先生身披素帛,以上届冠军的身份,为第一位打擂台的选手献上一捧木香花。沁微和兰舟两个则站在她身旁陪侍着。 而她面对的第一位对手,乃是丰乐楼派出的茶博士头牌,李灿。 第一轮比赛开始了。 只见两位选手分别捧出小盒,轻轻拍出茶粉,置入茶盏中。随后开始煮水,候时,点泡,将茶粉调和成清白状。一面调,一面添加沸水,一面用茶匙击拂。 台下众人皆屏息凝神,鸦雀无声,直盯着二人的茶盏不放。 姜墨兰点评道:“想要用茶粉调出这样清白状的茶汤,不练习个千万次是不可能的。” 不多时,台下开始有人议论:“宁先生赢了!你们看,李灿的汤花已经消散了。” 果真,李灿茶盏中的汤花并没有持续太久,而宁先生茶盏中的汤花仍然浮于汤面。 白栎问道:“原来斗茶斗的就是汤花持续时间长短呀?” 姜墨兰道:“通常斗茶斗的就是两样,第一看汤花持续时间长短,第二看汤色是否足够纯白如rǔ。” 白栎道:“汤花这个我倒还理解,可以计较出茶人的调粉功力。但汤色纯白如rǔ这个又是什么道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