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监们把斑竹屏风撤了,将huáng花梨座地屏风安上原来位置上,见了一礼,才无声退下。 裴月明一愣。 这是要搞哪样? 她入了屋,一水儿的huáng花梨家具,样式典雅花纹都是海棠缠枝之类偏女气的,内室窗畔下是一张样美人榻,榻头稍稍靠前,和拢翠轩摆放一模一样。 小书案和书架上放着她看过的书。真看过。她在重华宫时看过并颇喜爱的。还有同类型簇新的书籍,按照她的习惯,满满放了一个大书架。 书案后的小多宝阁正中搁了个小匣子,很眼熟,裴月明打开一看,红绒布上卧了一对貔貅羊脂玉手把件,正是她的。 就是那次她给萧迟描了手绘效果图,他很满意,奖励给她的。 屋里有伺候的侍女,不过都不年轻了,见她看过来,刚才领她过来那个福了福身,笑道:“姑娘放心,我们都是旧时太后娘娘留给殿下的,姑娘行踪,绝不会外透半丝。” 又是偏僻不起眼位置,又是绝对嘴紧的侍女,还这些按照她喜好习惯安放的东西。 这院子,是给她的? 这是奖励?还是谢礼? 这是在告诉她,即使离了陈国公府,她还有庇护的容身之地。 要不要这么别扭啊! 这家伙真是。 裴月明又好气,又好笑。 真从来没见过这么别扭的人!,,.. 第25章 裴月明兴致勃勃, 屋里屋外转了一圈。 先浏览了书架上的新书, 还坐了坐簇新的huáng花梨书案和圈椅, 还别说, 高度挺合适的。还有窗畔那张美人榻, 多宝阁上的摆设也赏了赏,最后才宽衣梳洗,在挂了绡纱帐子的月dòng门架子chuáng上睡下。 好好看, 好好睡, 这也算她的地盘了不是? 虽然她不可能真的搬进来住。 一男一女, 毫无瓜葛,裴月明心里明白, 哪怕她真的离了国公府,其实也不可能真住进来的。 不过也不妨碍她慡一把就是了。 心里慡快了, 午觉睡得就格外香, 小睡半个时辰jīng神奕奕的, 下午继续逛还没逛完的王府。 宁王府很大, 各处一一去逛大概得逛几天才逛得完,于是院落看几处就够了, 反正大同小异, 专心逛园子。 一个下午又累又慡,不过总算完成了目标, 裴月明累成狗,往凉亭石凳上一坐都不想动了。 萧迟照例要挑剔她几句,裴月明已生出免疫力了, 直接装没听见,端着茶盏啜了半杯,倚在坐凳栏杆上的靠背往下眺望。 这山丘凉亭是整个园子乃至内院的制高点,俯瞰下去,碧水粼粼,湖光山色,层层叠叠的重檐飞脊,一眼望不尽头,很美,很大。 裴月明平心而论:“陛下真费心了。” 王府都是王府,可彼此之间差别还是能很大的。位置大小,布局景观,还有各种各样的细节,匠人用不用心真差很远的,光看王府竣工效果,就能知道这几年皇帝肯定有时时垂询。 她叹,皇帝也有真用了心啊。 萧迟沉默。 明旨下后,他和萧逸去延英殿谢恩。皇帝留下他,招手让他坐到身边来,对他说,先前是父皇想岔了,好好gān,为父皇分忧。 回忆起当时皇帝的神态语气,沉默片刻,他问:“那日如何了?” 问的就是裴月明去延英殿那日,这经过并不好写在纸上,萧迟一直到今天才遇上合适询问的机会。 裴月明自不会隐瞒,于是仔仔细细说了一遍。 自己怎么情感酝酿一句带过,其余的从登辇到上台阶入殿,再到她行至皇帝面前说的每一句话,她自己的语气情状,还有听到察觉到的皇帝语言动作情绪变化,等等,都事无巨细说了出来。 傍晚的徐徐林风穿亭而过,枝叶哗哗衣摆拂动,萧迟听完神色复杂。 他没说什么。 半晌,他站起,远眺重重叠叠庑顶屋脊,又俯瞰亭下碧波台榭。 不管怎么样,他先前打算都不会变。 …… 萧迟静静站着。 裴月明没说话打搅,就安静坐在一边。 久久,他才转过身来,坐回圆桌一侧。 裴月明等久了有点无聊,随手夹几颗坚果在小瓷碟子里排排坐成个品字,他有点嫌弃:“你多大了?”什么恶趣味。 啧,我这不是不打断你么? 裴月明没好气,这么体贴还有意见?你太难伺候了大哥! 瞪了他一眼:“你管我呢?” 算了吧,她人好,就不提些敏感话题戳他心窝子了。 萧迟免不了又哼一声,两人斗了两句嘴,直到王鉴换了两盏新茶上来才算停下。 喝了两口温茶润润嗓子,既然萧迟恢复正常,那两人就接着说正事儿。 裴月明问他:“你什么时候出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