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颗巧克力并没有坚持多久。 陆星沉咽下去后继续用舌头轻轻舔着方令斐的唇瓣,他在向投喂者要求更多的食物。 方令斐领会到了意思。 又剥出一颗含在嘴里,陆星沉垂下gān净的眼睛吻上来的时候,他有一点点负罪感。 人虽然这么大一个,但看到这双单纯的眼睛,就有一种在欺骗小朋友gān坏事的感觉。 方令斐qiáng制自己把这不着调的想法扔了,他让陆星沉卷走巧克力,又像这样喂了两次,微微喘着气说:“……没有了。” 陆星沉歪了歪头,冰冷却意外显得gān净的眼睛中,小小的金色火焰静静燃烧。 这么大一只,外貌qiáng势凛冽,刚刚还打算吃他,方令斐却觉得如同看见远古布满群星的天空,璀璨又深静。天空笼罩四野,被笼罩的生灵因而逃无可逃,避无可避,也不愿意逃,不愿意避。 只想靠近,只想亲吻他金色的眼睛。 陆星沉着方令斐的唇瓣,没有理方令斐的话,将舌头伸进口腔逡巡,理所当然没有找到食物。 他想了想,低下头,舔湿怀里人的脖子,尖尖的小虎牙叼着脖子那里的皮肉。 陆星沉记得,他打算吃掉这个人的时候,这个人就给他喂了食。 他打算假装要吃掉他。 虽然思维依旧是幼崽,但陆星沉很显然无师自通了如何威胁方令斐。 方令斐额头青筋抽了抽,“你要啃就啃吧!” 陆星沉盯着他,两个人对视很久。 得出这个人没有食物了的结论,陆星沉指甲抽出来,向旁边挪动,将怀里的人放到了一根粗壮的树gān上。 扫了一眼构造,他就知道这个人不会飞也不能攀爬岩石,也就是说,放在这里跑不了。 适合当储备粮——非常有食物储备计划的陆大宝宝想。 安顿好了食物,陆星沉打算继续往上爬。 方令斐拽住他。 虽然不知道陆星沉现在是什么状态,但很显然不适合被人看到,现在上面绝对不止一两个人。 他不知道该怎么阻拦陆星沉上去,在陆星沉扯开他的手,又继续往上爬了一两步的时候,突然张开手:“要抱抱吗?” 风把这四个字带到陆星沉耳边。 树叶沙沙作响,黑暗寂静,悬崖峭壁上有一株孤独生长的树,树上坐了一个俊美又láng狈的青年,他张开手,身体被风chuī得轻轻摇晃,问初初觉醒,没有记忆的妖族:要抱抱吗。 陆星沉不记得这句话,但它像一尾鱼,跃出记忆河流,溅了他一身名为熟稔的水。 他折了回去。 方令斐没有想到这四个字能让他回来。 他下颌放在陆星沉肩上,轻轻闭上了眼。 四年前这个人回来的夜晚,他说:“要抱抱吗?” 陆星沉没有留下。 四年后悬崖几度命悬一线,他也说:“要抱抱吗?” 陆星沉回来了。 他没有记忆,只剩本能,但却回来了。 插在方令斐血肉里的刺,四年来他给自己竖起的心墙,一遍又一遍qiáng调的憎恶,在这一个瞬间尽数崩塌。 很久很久以前,他在原地画下一个圈,蹲在里面,固执地等一个人,等一个答案。 不想离开,不甘心离开,不舍得离开,时光漫长,看不到终点,他像一个空壳子,不知道该用什么支撑。 爱刺伤了他,那就只剩下了恨,只剩下了憎恶。 因此他憎恶陆星沉。 但那个人回来了,这场等待有了终点。 母亲十多年漠视方令斐没有哭,被亲人nüè待方令斐没有哭,陆星沉说分手的时候方令斐也没有哭,然而却在这一瞬间,安安静静地、热泪盈眶。 怀中的人温暖鲜活,不是四年前被bào雨打湿的幻影,不是再度重逢沉稳矜持的面具,也不是从树上坠落时重伤垂危、满身伤口仍旧微笑的漠然。 “你回来了。” “我回来了。”陆星沉说,“哭什么?丑兮兮的。” 方令斐:“……” “在为你傻了而哭。” 眼睛里和发尾的火焰都没有了,指甲也变成了正常长度,显然陆星沉找回理智了。 他有些诧异:“我怎么回到树上的?” 方令斐:“爬上来的。” “……你在开玩笑?” 打开手机电筒,方令斐给他照了照山壁上那从底下延伸上来的两排五个dòng。 “知道那是什么吗?” 陆星沉有点艰涩地问:“什么?” “是你留下的到此一游。” 毫无公德心的游客打算先略过这件事,“我为什么会想要爬上来?” “大概是因为想吃夜宵。” 陆星沉:“……”这都什么跟什么? 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成功打破了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