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这惹人心疼的场景,在俞故笙已然被怒火烧得几乎丧失理智的眼中,却更是另外一种想要逃离与厌恶他的表象。 他出生是低劣的,上位的手段是肮脏的,走到今天这一步,他知道自己脚下踩了多少人的血肉尸骨,也明白他这辈子都不可能洗得干净满手的鲜血与脏污。他并不在乎自己这一身的罪孽,已然是自暴自弃的人到了自甘堕落的地步。 可潜意识里,没有谁是不想要自己有个干净的人生,有个高雅的出身。 他资助费先生,帮助南方政府的行动,他竭尽全力维护着自己的国家,然而,他并不是因大公无私而做得那种种。一手黑暗,一手光明,他知道自己只是在矛盾的想要折求干净。 他太肮脏卑劣。 而她却太干净。 第一眼见到她的那一刻,他就想要毁掉她。这世上的每一个人都该是活在泥淖脏污里的,凭什么她能够干干净净的存在着? 明明,她的背后也是一片泥淖,可偏偏她却未叫那污泥沾染。 逼着她嫁入俞家,他想要看她从堂堂前朝格格跌落成流氓头子的女人是怎样落魄,可她坦然接受了;他借着她的手去处理花柏莲,她按照他的意思做了,可他也知道,她找人寻了花柏莲的亲友,叫他们给花柏莲寻了墓地妥善安葬,她让人去寺庙替花柏莲做了法事,她捐了油灯恕罪;他有意令她陷入柳、萧两人的争夺,但她却总是固守着自己一亩三分地,人不犯她,她绝不肯去犯人,即便知道了,也只是轻描淡写的化解。 她很清高么?她很干净么? 她嫌弃他,厌恶他这一身的脏污么? 俞故笙看着身底下已然自知没有退路,闭着眼睛,眼睫含泪,咬着嘴唇不肯出声的女人。 她越是抗拒,他越想要进入,越是坚守,他越要破坏。 重重的在她身上制造出种种的痕迹,他要弄脏她,她要他跟他一样脏,这世上原就不该有一尘不染的洁净。 掐着那纤细得不堪一折的腰肢,他重重的攻占,狠狠的揉搓。 金穗心觉得自己将要死过去,也许下一秒就要死过去。身上的痛,胃里的翻搅,头昏脑涨。黑暗是无边的,她根本就逃不出去。这折磨也不知道要到几时。 脖子上忽被人掐住,窒息感随之而来。 俞故笙嘶哑,带着微喘的气息喷洒在她耳边,他命令她:“睁眼!” 她闭着眼睛不肯动,眼睫毛不停的颤抖,在在揭示着她的抗拒与恐惧。 俞故笙掐着那细嫩脖子的手指用了力道:“我让你睁眼看着我!或者,你想要下一次看到在书房出现的人是那个姓李的!” 他不是有意要将李琮拖出来对付她,可当他看到她因为那个姓氏而陡然间睁开的双眼,俞故笙方见着孱弱承欢的模样而生出的一丝丝怜悯,登时被一把泼天大火烧过来,成了灰烬。 她紧张而害怕的看着他,始终没有发出过声音的嗓音颤抖着说道:“不要!” 真是讽刺得叫他想大笑。 他想要放在心尖上的女人,他愿意再给她一次机会的女人,却一次又一次的叫他失望,让他明白,什么叫痴心妄想。 痴心妄想么? 重重的撞下去,看着她嫣红的唇因他而发出呻吟,俞故笙掐着她的脖子,用力吮住了那为了别人而对他开口的红唇。撕磨咀嚼,恨不得嚼碎了咽下去。 他真恨!自杀了那龌龊不堪的下流东西之后再没有这样恨过! 他想杀了她!可他却不能杀了她。 杀了她,他在这世上唯一的一点儿干净也会随之而去。 他压着她不停的鞭挞,想要将自己印到她的身体深处,只有这样,他那空洞了多少年,而眼下却因她隐隐作痛起来的某处才能稍稍好一些。 却也只是稍稍好一些。 他知道,他是不被她在乎的,他是活该被人丢在肮脏不堪中的。 他或许是她名头上的丈夫,可她心里呢?她心里装的人现在不是他,以后也不会有他了。 小兰跟惠香紧跟着跑回了滴翠苑,可是俞故笙怒火冲冲的抱着人上了小楼,谁敢追上去看一个究竟? 何妈让小兰跟惠香回房里去,她在楼底下等着,从傍晚一直到了第二天早上,也未听到楼上有铃声喊,何妈靠在楼底下的廊柱子边上睡了一觉。忽听到身后楼梯上有脚步声响。 何妈惊醒过来,忙的起身。 然而一晚上靠在柱子边上,老胳膊老腿早乏得不行,酸痛发麻到一站起来险些就倒过去。 看到楼上下来的人,何妈忙唤了一声“先生”。 俞故笙看起来面色无常,只没有一丝笑意,很是严肃。不过他平日里若是不带一点儿笑痕迹,总是显得肃穆,令人有种不言而喻的压迫与威慑感,倒也瞧不出旁的。 俞故笙瞧了何妈一眼,声音不冷不淡:“守了一夜?” 何妈不敢撒谎,点头称“是”。 “她还睡着,你稍后上去......” 他像是想到了什么,眉头微蹙,眸中一闪而逝的愧色,并没有再说下去。 何妈答应着,正准备待俞故笙走了之后上楼去看金穗心,不料那刚走出廊下的俞故笙又回过身来,他看向何妈:“让你给她吃的药,她吃了?” 何妈想到俞故笙前段时间跟金穗心争执之后就让人拿过来的东西,点了点头:“太太是个心细的人,我担心她要知道了不肯用,便叫人做进了她常吃的点心里。除了这两日太太喝着药,断了两日,一直都用着。” 俞故笙颔首:“你多注意,别叫她生旁的心思。” 何妈很明白俞故笙说的“旁的心思”是什么。便道:“太太年岁还小,不大想得到这个上头。” 俞故笙眸光微暗,默了默。仰头朝着小楼上方扫了一眼:“难说。” 便转身走了。 何妈见着他出了门,才敢往楼上来。 敲了敲门,里头没有声响,何妈心跳到了嗓子眼。再等了一会儿,她实在很担心,小心翼翼将门推开,房中一股旖旎后的余韵。 身为过来人,何妈脸上不禁红了半边,忙走到里边来。 床上却无人。 何妈诧异的往里走,忽听到洗浴间有潺潺的水声。 何妈唤了一声,慢慢走过去。 洗浴间的门没关。 何妈小心翼翼的把门推开,浴缸里的水渗出来,淌到她脚边,竟是红色的。 她惊诧莫名,回过味儿来忙跑进去,只见金穗心躺在满是水的鱼缸中,手上划了一道口子,那水和血混在一块儿,直往地板上淌。